正文 第49章(1 / 2)

休假一個禮拜了,李英娜還是不想上班。好多事,她沒有想明白。也許,事情本身就想不明白。苦思冥想了一個星期,不但沒有理出一條線索,反而越想越糊塗。

不能再在桃栗溝待下去了。

桃栗溝四麵環山,隻要抬起頭來,看到的全是灰蒙蒙或者青蒙蒙的高山。看見了山,必然會想起山下的美人河。先不說河水如何把心思攪得亂成一鍋粥,單是河邊的那塊石頭,像個幽靈一樣,總在眼前晃動,揮也揮不去。畢竟,那上麵留下了太多她和趙誌強的印跡和美好回憶。

擺脫不開就離開吧。

吃完早飯,李英娜上了廠裏的班車。班車直通小鎮,是桃栗溝唯一和外麵聯係的通道了。路是廠裏新修的,雖很平坦但多曲折,依著山勢曲裏拐彎,就如李英娜的心事,千腸百結,難以理清。李英娜閉著眼睛,讓滿腹的心事隨著車輛在山路上顛簸、糾結。

通向山外的公路不管如何曲折,總有一個明確的路線。小路就不好說了,常常隱在山坳裏,突然就伸出來一條。有的一直就有,有的是遊山的人為了方便,隨便在地上踩成了的。李英娜一直以為在自己的人生中,趙誌強是一條大路,是主幹線,這條主幹線雖然也有坎坷、拐彎的地方,但人生的方向是明確的。現在,李英娜才知道自己錯了,大錯特錯了。趙誌強不但不是一條大路,而且連一條永久性的小路也算不上。他就是遊人隨便在地上踩踏出來的“雜”路,目的性上覆蓋著隨意性和不負責任。沒有責任心的男人在李英娜的心目中不是男人。

班車出了山口,路就變成了一條直線,無限延伸。李英娜又在這條直線上顛簸了半個小時,到了小鎮。和桃栗溝相比,小鎮繁華了許多。在很多地方,尤其是不發達的區域,繁華的程度往往是以人多人少來衡量的。人多,自然就表示著繁華;沒有人的地方,即使建設得如同皇宮,也算不上繁華。小鎮不光人多,物品也應有盡有。一眼望去,琳琅滿目、人頭攢動、熙熙攘攘。李英娜一融入人群中,感覺自己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瞬間被淹沒了。淹沒不表示不存在,隻說明陌生。周圍全是不認識的人,雖然手腳相碰,卻全然和自己沒有關係。在人群中穿梭的李英娜,感覺好像一個人走到大街上。這種感覺很奇妙,鬧中取靜不過如此。李英娜走得很隨意、很任性,很肆無忌憚——反正,這兒也沒有認識自己的人,更沒有人知道自己是老師,不用顧及師道尊嚴。

讓李英娜重新莊重起來,在於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張臉。這張臉很漂亮,當然,不僅僅是漂亮,關鍵是這張漂亮的臉龐曾經刺傷過她的心靈。因此,這張臉不是印在自己的記憶中,而是刻在了自己的心上,成了自己心靈上永遠也無法愈合的傷疤。這張臉一出現在麵前,李英娜感覺隱藏在心靈深處的傷疤又被撕破了,全身不由得一陣悸動。李英娜的第一反應就是避開這張臉,每看到一次,她的心就痛一次,李英娜不想再讓自己的心靈受傷了。但擁有這張臉的軀體不僅僅隻有一張臉的資本,它還有一雙纖細的胳膊。此時,那雙胳膊柔韌如蛇,緊緊地纏在一個男人的身上。李英娜的目光是隨著那雙胳膊移到男人身上的,等到看清了那個男人的臉,李英娜震驚不已。震驚於那張應該是趙誌強的臉卻偏偏不是趙誌強,而是另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李英娜認識,他就是趙誌強的頂頭上司毛飛。李英娜雖然沒有和毛飛打過交道,但這張經常在廠報上露麵的臉李英娜很熟悉。現在,這張熟悉的臉好像怕身邊有熟悉的人看到,不停地揮動胳膊甩開那一雙蛇一樣纖細的胳膊。雖然甩動的動作不小,但剛一甩開,蛇一樣的胳膊又像蛇一般纏了上去。更讓李英娜驚奇的是,兩雙互相糾纏的胳膊旁邊,還甩動著一雙“熟悉”的胳膊。這雙胳膊曾經在她的夢中出現過,這是一雙很惡毒的胳膊,正是這雙胳膊,活生生地毀了一個美麗女人的一生。這是趙誌強告訴她的,當然,李英娜不知道這雙胳膊的主人名叫李明亮,她隻是在趙老歪的辦公室見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