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毛開門的時候,聽見屋裏的電話在響。李小毛懷疑自己手機上的時間出了故障,明明還差五分鍾,趙誌萍也太著急了。李小毛衝進屋子,抓起了電話。
小毛,最近忙嗎?
電話裏傳出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這個聲音是李小毛和趙誌萍交往以後,最不願聽到的聲音。盡管,這個聲音一直自作多情地對自己充滿了關切。
有事嗎,幹爹?李小毛問。
抽個時間回來一趟。趙老歪的聲音從千裏之外撞了過來,很沉不住氣。
有事嗎?李小毛又問。
趙老歪猶豫了一下,反問道,你爸沒告訴你家裏的事?
李小毛看了看牆上的掛表,有點著急了,到底什麼事啊?
你媽不見了。趙老歪說,已經幾個月了。
就這事,李小毛又看了一眼掛鍾,我爸說了,怎麼還沒找到?
電話那邊的聲音比他還急,明顯帶著火氣,混蛋!
李小毛隨手掛了電話,眼光又一次落在了牆上的掛鍾上,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分鍾。雖然隻有短短的五分鍾,卻有可能影響自己在趙誌萍心中的形象。對趙誌萍,李小毛一直想摸清她的底牌,卻一直摸不透。一天摸不透,一天就不敢輕舉妄動。沒有把握的事李小毛不做,因為風險太大。趙誌萍是個做大事的人,這樣的人最大的本領就是可以左右他人的命運,可以讓你上天,自然也可以讓你入地。已經過慣了過天上日子的李小毛實在不敢想象一旦觸怒了趙誌萍被重新打回地麵的感覺。措施就是對趙誌萍認真了的事執行得不折不扣:半小時以後在住處座機上接電話,這是趙誌萍認真了的事。
電話機死了一般,把李小毛的呼吸聲拉得很粗。牆上的石英鍾也不甘寂寞,秒針撒開了腿在表盤上奔跑,每一下都踏在李小毛的心上,使得李小毛的心髒也隨著秒針狂奔起來。再等五分鍾,李小毛想,如果五分鍾趙誌萍還不來電話,他就必須回打過去。隻有聽到了趙誌萍的聲音,並從聲音中揣摩出趙誌萍的情緒,李小毛的心才能踏實。
電話機的鈴聲未響,門卻被敲響了。李小毛突然很煩躁,這個時候,他最怕有人來了,他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驚慌失措的一麵。敲門的人卻一點兒也不體會李小毛的心情,門敲得很堅決、很有力,而且越來越急促。好像再不開門,就要破門而入。李小毛的火氣一下子躥了起來,按他現在的心情,隻要拉開門,就會一腳踹飛門口沒有眼色的不速之客。如果那樣,電話也就等不了了。已經站起來的李小毛又慢慢地坐了下去,連同他的躁氣、怒氣和火氣。
久敲不開,敲門聲沒有了。李小毛隨之聽到的卻是鑰匙帶著鎖孔轉動的聲音,這種聲音很細小,卻像雷聲一樣在李小毛的心頭轟鳴。在李小毛腦子還來不及反應、目瞪口呆時,趙誌萍已經似笑非笑地站在了門口。
很突然是不是?趙誌萍一邊往裏走,一邊說,沒想到吧?
什麼時候回來的?李小毛傻傻地問了一句。
剛回來,一下飛機就給你打了電話。趙誌萍已經走進了臥室,坐在了床上。
床上很整齊,被子疊得見棱見角,這是李小毛上技校時養成的習慣。現在卻成了李小毛夜不歸宿的鐵證。現在看來,這套房沒有用了,趙誌萍的語氣淡淡的,眼光卻罩在了李小毛的身上,浴場比這兒舒服?
氣氛很是尷尬,李小毛雖然不知道怎麼說,卻知道怎麼做。趙誌萍吃醋不是第一次了,李小毛有足夠行之有效的經驗應付這種局麵。女人吃醋的時候,需要的不是男人的解釋,而是男人的動作。有句俗話,說得好不如做得好,李小毛深知做的意義。他伸開兩隻胳膊,把趙誌萍緊緊地箍在了懷裏,趙誌萍張嘴還想說點什麼,嘴巴已經讓李小毛的舌頭堵住了。再僵硬的女人,一旦到了男人的懷裏,軟了的不隻是軀體,還有心思。趙誌萍不再說話了,身體很快就癱軟在了床上。脫掉趙誌萍的衣服對李小毛來說,操作起來比自己的本職工作還要得心應手。李小毛在幫助別人的過程中當然也沒有忘記自己,或者說,他幫助別人正是為了自己。所以,當剛才還莊重威嚴的趙誌萍一絲不掛地赤裸在床上時,李小毛也已經是光溜溜的了。冬天走了,春天已經來了,陽光透過紗窗漫了進來,室內的溫度正好適宜,床上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慌亂之中不知被誰蹬到了床下。床上隻留下兩具肉體,一具陽剛、一具陰柔,很快就剛柔並濟地纏綿成了太極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