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件工資實行後,職工們的積極性主動性已經成了習慣,再也不用督促了。尤其是老夏,每天早來晚走,幹勁十足,好像換了一個人。趙老歪從心裏就很感激老夏,毛飛走了以後,鑄造車間一直沒有安排主任,趙老歪以副主任的身份能得到職工們如此的擁護,離不開老夏的帶頭作用。
市場銷量也一直不錯,但逐漸也反映出了一些質量問題。趙老歪已經在工段長會上強調了好幾次,仍未收到預期的效果。從種種跡象看,計件工資的弊端已經顯現了出來。職工們爭分奪秒地隻想著賺工時,工藝紀律就不怎麼重視了。按照定額工時,職工們需要一個小時才能幹出的活兒,往往半個多小時就幹完了。技術人員和檢驗人員站在跟前,職工們就很認真地按照工藝操作,管理人員剛一轉身,又怎麼快就怎麼幹了。管理人員還有其他的工作,不能經常站在生產現場。即使站在生產現場,看住了這個,就管不了那個,產品質量時好時壞,一直不穩定。這很讓趙老歪頭痛。車間裏的好多職工,都曾經是趙老歪以前的工友,趙老歪很自信非常了解他們,現在,他卻覺得越來越不了解了。市場經濟推行後,職工們的思想意識明顯地變了,變得一切向“錢”看了。平時安排活兒的時候,職工們再也不是安排什麼就幹什麼了,而是挑挑揀揀,哪個活兒的工時賺,就搶著幹,工時少的安排給誰誰有意見,就連老夏也是一樣,嘴裏老是嘀嘀咕咕的,雖沒有當麵頂撞,但牢騷和意見滿臉都是。
毛飛走了以後,老夏突然像換了一個人,又和剛進廠時一樣,幹活再也不挑肥揀瘦了。趙老歪就想找老夏聊聊,摸一下老夏思想轉變的原因,好對症下藥,把職工們的不良習慣扭一扭。
趙老歪安排完一天的工作,剛想去找老夏,就看見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毛飛走了進來。這是毛飛當了副廠長後,第一次回車間,趙老歪心想,到底在車間幹過,還沒忘了車間的同事,立即沏了一杯茶,放在了毛飛麵前。
毛飛在趙老歪的椅子上坐了,很自然就把大腿壓在了二腿上,目光先在屋子裏麵掃視了一圈,見屋子裏的擺設保持著原樣,臉上才露出了一絲笑容,走了一段時間,還真有點想。想什麼,毛飛沒說,趙老歪也不好問。就看著毛飛在空中不停晃動的腿,不說話。毛飛回來,肯定有事。趙老歪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他很了解毛飛,毛飛要想說了,你不用問;他要不想說了,即使問了,也白問。
怎麼樣,不好幹吧?毛飛隨手甩過來一支煙。
趙老歪笑了笑,好像點頭了,又好像沒有點頭。
現在的職工,不像我們那會兒了,毛飛按照自己的思路說,不好管啊。
這一次,趙老歪由衷地點了點頭。
毛飛很高興,知道我今天回來幹什麼嗎?
趙老歪搖了搖頭。
為了你啊,毛飛用手指了指他以前的座位,老趙,坐!
趙老歪很別扭地坐了下去,這個位置,雖然空了很長時間了,他還是第一次坐在上麵。
我在廠長那兒爭取了多次,廠長終於答應由你來代理車間主任了。
毛飛見趙老歪沒有反應,不高興地說,看來我是剃頭的挑子一頭熱啊。
趙老歪隻能說道,謝謝你了,毛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