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誌誠放下衣服,坐下喝一杯酒,說:“這是我在‘南方XX報’做政治記者時留下的紀念。那時我大學剛畢業出來,一肚子的理想主義。”他說到這兒自嘲地笑了笑,“我那時還真以為自己是超人呢,真以為自己憑著良心可以改變什麼,其實我是一個笨蛋,一個徹頭徹尾的笨蛋。大仙您看過王躍文的《國畫》沒有?”
我說:“看過。”
戴誌誠說:“我如果繼續堅持自己的理想,我就會變成《國畫》的那個人見人厭的曾俚。大仙我跟您說句心裏話,我現在什麼都明白了,我們中國人根本不配談理想,我們中國人******就是一群東亞病夫。在中國任何好人都沒有好下場,您不信您去看中國的曆史,所有的好人都被中國人殺光了。中國人的現實就是魯迅小說《藥》中的現實。”他說完把流到嘴巴上的鼻涕嘩哧一聲擤掉。
我笑了笑,說:“你這兩處刀傷是做狗仔隊被人捅的吧。”
戴誌誠神情異樣地看我一眼,然後猛喝了一口酒,說:“不管這兩處刀傷是我做什麼被人捅的,總之它們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大仙您可以鄙視我這種想法,但您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17
吃完午飯,我和戴誌誠都喝得有點醉,我的頭暈乎乎的。我們走出飯店,在林蔭道上戴誌誠人醉心不醉,他纏住我指點他請鬼背人逃跑的迷津。我見他難纏,便隻好幫他請鬼背人逃跑的毛病糾正一下。
我說:“你請鬼背人逃跑的咒語沒有錯,錯就錯在你在請鬼背你逃跑的時候沒有許願。你今後記住在念完請鬼背人逃跑的咒語之後一定要許願,而且一定要還願,否則被你請的鬼會纏住你不放。”
戴誌誠緊張地問:“這得還多大的願?”
我說:“你就許一根香煙的願吧,一般能夠被人請上幫忙的鬼都是窮鬼,很多窮鬼都吸香煙的,他們把香煙當香火吃。”
戴誌誠嘿嘿笑道:“就這麼簡單?”
我說:“就這麼簡單。”
戴誌誠快活地笑道:“那我現在就請一下試試?”
我說:“可以。”
戴誌誠念完咒語,呼啦一聲,一個男窮鬼背起他就跑,這回跑得很正路。他那超速飛奔的逃跑樣子把林蔭道上的幾個美女都驚呆了,她們一個個朝這個頭纏繃帶的娛樂記者巴唧巴唧地拋去迷人的媚眼。
戴誌誠得意地朝美女打著嗨嗨,撲通撞上一個“大門板”。他被撞翻在地,那個背他的男窮鬼從“大門板”裏穿過去。
那個“大門板”是一個胖肥而又高大的肥妞,戴誌誠跟美女打嗨嗨時,不留神撞上正走過來的“大門板”。
“大門板”一把提起戴誌誠,罵道:“你找死啊,神經病,想吃老娘的豆腐啊。”
戴誌誠哇的一聲大吐,說:“我向上帝發誓如果我想吃你的豆腐,我不得好死……”
“啪”“大門板”給戴誌誠送了一個大大的見麵禮——大耳光。
她罵道:“白癡。”
戴誌誠從地上頭昏腳輕地爬起來,跌跌撞撞走到我跟前,說:“大仙怎麼還是不行啊?”
我笑著說:“誰叫你逃跑不看路看美女。你再試一次,認真點,眼睛要看路,知道不。”
戴誌誠摸了摸被“大門板”打紅的臉,說:“哦。”
戴誌誠認真跑完一圈回到我跟前,大笑道:“成功了。今後我再也不怕那些走狗抓我了。”他說完趕緊點了一根香煙,按照我教他的方法放到垃圾桶邊讓被請的窮鬼抽。
那個窮鬼是中年男子,滿身是刀傷,一臉的橫肉,滿眼的陰狠眼神,想必生前是一個黑社會老大的角色。他喘著粗氣大口大口地吸著香煙,好像八輩子沒吸過香煙似的吸得特別痛快。
我對戴誌誠說:“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再見。”
戴誌誠高興地說:“大仙,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向您請教。”
“什麼事情?”
“您教我看鬼吧。”
“你最好別看鬼,否則你不是巫師會被鬼纏身的。”
“我不看鬼可鬼卻能看見我,他們還是會來纏我啊。大仙您就教我吧。我不會虧待你的。”
我沒好氣地說:“我告訴你,你看不到鬼鬼是不會纏住你的,如果你看到了鬼,鬼就會鬼纏住你不放。”我見他還想說什麼,便用手製止他,“你什麼都別說了。聽我說的沒錯,否則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