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強說:“我當時到公安局報警,公安局的局長便接待我,然後把我騙到一個招待所裏,他請我喝了一瓶可樂,我一下就昏倒了。等我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被那些走狗押在麵包車上正往煤礦的方向走。我知道自己一旦被他們帶回礦上,必死無疑,於是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我拉開車門跳出去,然後拚命地往山裏跑。結果就遇到了你。”
我聽到這裏替他倒吸一口涼氣,他的命真懸。我問:“你為什麼去縣城公安局報警?井下有你的親戚不成?”
“難道井下沒有我的親戚,我就可以不管嗎。”他的反問很有力。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留下來,我們一起闖難關。”
範強忙說:“大哥,你這裏有車,你們能不能快點進城去把這事公布出去。”
我聽範強這麼一說也覺得很在理,我自己雖然現在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但畢竟井下埋著九條人命。我想我如果開著她的車到城裏去把這件事情公布出去,尤其是向省報的記者朋友說一下,那下麵的九個礦工沒準就有救了。
我於是立即對她說:“範強說得對,我們事不宜遲,借你的車用一下吧。”我說到這兒才看清她的臉,她的臉色很蒼白,神情很異樣。
我忙問:“你怎麼了?”
她神情很不自然地說:“我,我沒什麼。”
我說:“我們想借你的車用一下,或者你跟我們一塊去城裏怎麼樣?”
她頓時有一些緊張地笑了笑,笑得很難看。
我以為她害怕我們會騙她的車,便說:“你放心,我們一定還會回來的。我的車還在老包那裏,我不會跑的……”
她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問:“那你是什麼意思?你說吧。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必須快點去做。”
她說:“我是說,哦,對了,我是說現在到了吃飯的時候,為什麼你們不一塊吃了飯再走呢。還有他們現在正在四處找他,如果你們現在這樣開車出去,他們肯定會在路上設卡圍堵你們的。”
我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何況他又是被公安局的局長親自交給煤礦上那些走狗的,如果我現在就開車帶他出去,沒準就會在路上被他們攔住抓住他。那樣到時候我不但幫不了他和井下的九個礦工,甚至連自己的性命也難保。我似乎冥冥之中感覺到這是一個陷阱,好像暗算我的敵人正期待我這樣鑽進這個圈套一樣。
我於是對範強說:“周太太說得對,我們先吃飯,飯後我們再想辦法離開這裏。”
範強這時肚子咕嚕嚕地叫了一下,他尷尬地對我們說:“一提到吃飯,我的肚子就不爭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