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題的不斷深入,罌笛和雪璃漸漸放輕鬆起來,而就在這時,小樓外響起雜遝的腳步聲,樓中幾人不由麵麵相覷。
雪璃首先反應過來,連忙擱下筷子,站起身,匆匆奔到樓外,接著,就聽見她清脆的聲音:“趙將軍……”
罌笛下意識地離開了凳子,卻望著桌上的碗筷,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羽天綾投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也起身迎出了小樓。
區區幾步路之間,羽天綾的心思卻已千轉。
她想的是,之前看到的西楚帝的身影。既然西楚帝到了將軍府,趙徵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
想到這裏,她的心忽然怦怦地跳起來,不由加快了步子,視線向更遠的地方投去。
西楚帝的那張臉使人一見難忘,此刻,他換了一身尋常的衣裳、和趙徵並肩站著,羽天綾的目光正撞入他的眼簾。
瞬息之間,兩人都怔了一怔。
羽天綾飛快地收回自己的視線,而西楚帝的目光卻尾隨而來。羽天綾在那雙菱形雙目中射出的幽深眸光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出小樓,略微低頭、深深吸氣,再抬頭,笑顏如花:“趙將軍,剛剛別過又見,可是有什麼事麼?”
聽到她的聲音,罌笛和雪璃行禮之後,自覺地站到她的身後,而西楚帝的目光也從她的身上挪開。
羽天綾仿佛這才注意到身穿常服的西楚帝,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轉,問趙徵道:“趙將軍,請問這位是……?”
趙徵目不斜視,淡淡地道:“這是我的一位朋友,久慕羽郡主之名,特來相見。”
假若羽天綾不知道眼前的這位就是西楚帝的話,受寵若驚之餘,不會有其他什麼更多的感受。然而,現時她已然知道這是喬裝刻意隱瞞身份的西楚帝君,心裏忍不住打起鼓來。
自她抵達成都府,她和西楚帝之間就一直以婚前不見的習俗格擋著,如今,西楚帝卻又私下來看她,這算做什麼?
而她的心裏又難免忐忑。
西楚帝特意私下來看她的舉動似乎又說明了趙徵此前所言非虛,西楚帝本身似乎確實對她懷抱著極大的興趣。如今,他已然知曉她長成怎生的模樣,那麼日後,她在成都府內行起事來,恐怕會多有不便,需要更加小心謹慎才好。
何況,趙徵的回答又是這樣一句。將西楚帝說成是羽天綾的仰慕者,又將西楚帝擺放在和自己差不多的位置上,這君臣二人的心思實在叫人捉摸不定。
然而,既然趙徵這麼說,羽天綾就款款走到西楚帝的跟前,行了一個尋常的禮節,而後不聲不響地重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目視趙徵道:“趙將軍,適才我正在用膳,屋內淩亂,就不請你們進去坐了。改日有緣得見,再多聊幾句罷。”
這是一句頗為隱晦的逐客令,說完這句話,羽天綾就緊緊地盯著趙徵、以及他口中所謂朋友的神情,以期能夠看出任何端倪。
西楚帝的容色極為冷峻陰森,這也是羽天綾即便沒有在院子裏看見身著龍袍的他,也能夠準確判斷出趙徵說的不是實話的原因。
有著這樣一副表情的人,怎麼會因為仰慕她而特意來見她?並且見到了,臉上還能夠不露出一點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