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婁太後(1 / 2)

鄴城的王宮,此刻正被一種奇怪而壓抑的氣氛所籠罩。所有的禦醫圍在皇上的寢宮裏,心驚膽戰的為皇上診治。皇後和幾位高品階的妃子望著寢宮內的皇上,暗自垂淚,而走廊處等待著的高家宗室的幾位王爺,俱是神色各異。皇上的生母婁太後因人在晉陽的宮裏,所以還在路上。

長恭望了一眼麵無表情的高湛,心裏泛起了一絲複雜的滋味。

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見為首的禦醫匆匆出來,一臉凝重道,“稟皇後娘娘,皇上他雖然還沒醒,不過暫時無礙,隻是皇上這次跌傷嚴重,肋骨斷了好幾處……”

皇後不等他說完,立刻焦急地走了進去,幾位妃子也連忙跟了進去。

“肋骨斷了幾處,若是骨茬挫傷別的髒器……”孝琬忍不住脫口道。

“河間王,”高湛忽然打斷了他的話,“皇上有天地庇佑,吉人天相,這種不吉利的話還是少說為妙。

孝琬瞪了他一眼,隨口道,“也不知九叔說的是不是真心話。”

“孝琬!怎麼這麼口沒遮攔!”這下輪到孝瑜打斷了他的話。

孝琬似乎還想說什麼,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來——

是夜,月明星稀,風輕露白,蒼穹如洗,空氣裏緩緩流動著的清爽將白日裏的炙熱一掃而光。

“長恭,和你說話呢,走什麼神?”

長恭一直都想著今天發生的事,完全沒有聽到孝琬說了些什麼。直到被他敲了一下腦袋,這才回過神來。

“長恭,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孝瑜手持扇子輕輕晃了晃,“是熱暈了嗎?”

長恭搖了搖頭,“我隻是在想皇上的病。”

“皇上的病本來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次這麼一摔,我看有點懸……”孝琬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

“萬一皇上……這接下來不知會是誰繼位。”孝瑜這次倒沒有打斷他的話,反而還順著他的話猜測起來。

“這還用說,當然是太子高百年。這孩子人品不錯,性格溫良,應該也會是個好皇帝。”孝琬喝了一口冰鎮乳酪,又看了看長恭,“你的臉色怎麼那麼差?今天你的話這麼少,難不成真病了?”

長恭搖了搖頭,“我沒事,隻是白天被熱著了。”

“怕熱你白天還穿這麼多,我也正奇怪呢,還有,你一回來就忙著沐浴更衣燒東西,古裏古怪的。”孝琬疑惑的問道。

“哈……沒什麼啦,對了,你不是說要問大哥一件很重要的事嗎?”長恭忙岔開了話題。

孝琬拍了一下腦門,“瞧今天亂的,看我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說著,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孝瑜,“大哥,聽說你最近和一個叫什麼爾朱娥的宮女走得很近啊。”

“這有什麼奇怪的?”長恭納悶地問道,這對大哥來說並不新鮮啊。

“本來是沒什麼,可是大哥因為這個女人和其他女人全都不來往了,這就奇怪了吧?”

孝瑜好笑地用扇子敲了敲他的手,“什麼時候也和那些嚼舌頭的女人混在一起了?”

“什麼女人,我這可是聽那些同僚們說的。”

“全是一群嚼舌頭的。”

一聽大哥有了心儀的女人,長恭也來了精神,脫口道,“原來三哥你急著讓我去找大哥就是要問……”

“你去找我了?什麼時候?”孝瑜眸光一暗,驀的打斷了她的話。

“就是白天休息的時候,我讓她去把你找來,結果這家夥不知跑到哪裏去了。”孝琬根本沒有留意到長恭使勁給他使的眼色。

孝瑜在一瞬間又恢複了常色,將杯中的梅子酒一飲而盡,低聲道,“好酒。”

長恭低頭看著那碧如清泉的酒,也輕輕抿了一口,道,“我感覺所有的酒好像都是一個味道。”

“非也。”孝瑜輕輕一笑,“不同的酒就好比不同的女人,劣酒好比醜婦,一旦親近,隻覺辛辣衝嗆,而美酒正如佳人,一親芳澤,霎時齒頻生香,心神為之陶醉;而且難得的是後勁綿綿,那種清淡幽香始終在唇舌與咽喉之間纏綿悱惻,徘徊不去。”

長恭撇了撇嘴,“大哥,你這是以貌取人。”

“自古以來,以貌取人也是人之常情。”孝瑜正準備再斟一杯,被長恭飛快的搶過了酒壺,還瞪了他一眼道,“你酒量不好,再好的美人也不能多親近。”

孝瑜倒也沒說什麼,隻是笑著凝視著天邊的明月,“我隻喜歡——美麗的東西。“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幾不可見的惆悵,“不過,有些最美的東西,就如那璀璨夜空裏的一輪明月,可以遙望,卻永遠無法觸碰,更不可能擁有,隻能站在可以看到的地方,沐浴它灑下來的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