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內奸一(1 / 3)

韓峰將整個案件的線索從報告裏重新捋了一遍,將它們寫在紙上。

韓峰做完這一切,已是下午四點左右。這時,冷鏡寒趕回了刑偵處。他說:"有丁一笑的消息了,大家準備一下。"

韓峰道:"你怎麼知道?"

"三小時前,丁一笑使用手機與他的部下聯係,通過信號發射定位儀器,我們可以鎖定手機使用者的位置,精確在200米範圍內。走吧,這次他跑不掉了。"

他們趕到時,向天齊他們已經先一步到了。向天齊報告說:"他們昨天晚上是住在這裏的。走得很匆忙,有路人說那輛奔馳車剛剛走不到十分鍾。我們已經派人去追擊了。"

韓峰一看,小屋裏被褥淩亂,酒瓶扔得七零八落,煙頭四散,屋裏煙味猶存。他露出冷酷的笑容,問:"他開的是奔馳嗎?"

向天齊道:"肯定是,那種車在我們市隻有三輛,無論誰都認得出。"

"可是他不是開的奔馳商務車嗎?"

冷鏡寒道:"他們一定換車了,奔馳小轎車的性能比商務車更好吧?"

韓峰道:"可是那些錢呢?他們可裝了一車的錢呢。"

冷鏡寒一愣,突然聽正在收集證據的劉定強說:"床上有毛發,有指紋。"

"哦。"韓峰懷疑地道,"不會有錯吧?"

夏末和龍佳彙報,牆腳有摩擦的痕跡,有紙屑。廚房有做過晚餐的痕跡,但隻有一副碗筷。

韓峰道:"難道隻有他一個人?阿八沒有和他在一起麼?"

韓峰他們正在分析情況,向天齊突然按住耳麥,道:"什麼,已經追到那輛奔馳車了?好,馬上攔截,在青輝路設置路障。"

韓峰問:"青輝路?不是去碼頭的路吧?"

冷鏡寒道:"不是,那條路是去公安局的。"

韓峰笑道:"哈哈,他該不會是帶著巨額現金去自首吧?"

這時,隻聽向天齊道:"攔下了?什麼!是市政府的車?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是朝那個方向追的嗎?"向天齊問了幾句,對冷鏡寒道:"弄錯了,那輛車是市政府的。司機說,是市辦公室的電話通知他在這裏等程市長的,他等了十分鍾,被告知地點錯了,讓他回市政府。"

"原來如此。"韓峰恍然大悟。

冷鏡寒道:"怎麼回事?"

"他們盜取政府機關的內線電話,通知政府那輛奔馳開到這個地方來,而政府的那輛奔馳車的型號正好與他們的那輛相同,他們以此吸引人們的注意力,而後自己開著商務車離開。"

冷鏡寒道:"該死,又白跑一趟。"

"沒有,至少他到一處,就暴露一處藏身地點,狡兔也隻有三窟,我就不信,他在城裏到處都有房子。"韓峰走進廚房,對龍佳道:"你們這樣查是沒用的,如果是有反偵查能力的人,他們可能故意給你們留下線索誤導你們,要查就要查暗中的線索。"

"什麼算是暗中的線索呢?"

"比如……"他拉開排水管,對龍佳道:"鑷子。"

他從排水軟管內夾起一截麵條,道:"看來真是在這裏吃過飯了。再比如……"

他又將廚房裏的垃圾袋打開,將垃圾攤在地上,細細地擺弄著,龍佳捏住了鼻子。韓峰找了一會兒,從垃圾包裏夾起一些比頭發更細的纖維,龍佳問道:"這是什麼?"

"絲。"

"這些線索有用嗎?"

韓峰笑笑,將那些絲放進物證袋。"這不像衣服上的纖維,我也想不出這屋裏什麼地方會有這樣的東西,你說這樣的東西有沒有用?查證第一法則,現場不該存在的東西,應列為第一懷疑的對象。"

搜集證據完成,大家又回到刑偵處,劉定強和夏末馬上投入了緊張的實驗。

冷鏡寒道:"又撲了個空,真是傷腦筋啊。"

韓峰笑笑,"撲了空才正常,如果一去就抓到的話,我都懷疑是不是真丁一笑呢。"

"怎麼會這樣呢?"

"你好像忘了一個人,那個人,在我們之中,卻和他們保持著聯係。"

冷鏡寒張大嘴,半天才合上:"你不說,我還真忘了。你是說,他還在透露著消息?"

"恐怕是的。"

"那好,讓他們把手機都交出來,這樣他們就不能透露消息了。"

"不用,我想,我已有了一些線索。回來後,我一直注意著這件事,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把他找出來了,何必在這時打草驚蛇。你知道為什麼我們會在礦場堵住丁一笑嗎?"

"不是讓他跑了嗎?"

"他是跑了,那是因為我一開始就沒留意,我認為他早走了,誰知道他竟然沒有走,失算了。可是,我們去的時候,他還在礦場裏,說明他沒有得到消息,也根本沒想到我們會突然檢查他的礦場,那就是因為我們的突然性。丁一笑一直認為,我們還在為城裏的各處暴力事件而大傷腦筋,而當時的神速,也讓他們安插的人來不及向外透露消息。所以,一旦掌握證據,我馬上就會把那個內奸抓出來,現在的問題就是證據,我還沒找到證據。"

"你已經知道是誰了?是誰?是不是龍佳?"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告訴你以後,你肯定不能裝作若無其事,一定會暴露的。"

"這樣說來,暫時還是不透露為妙。"

韓峰剛從冷鏡寒辦公室走出來,劉定強就攔住他說:"指紋比對,是丁一笑的指紋。並且沒有發現第二個人的指紋,以及任何有第二個人存在的證據,當時應該隻有丁一笑一個人。"

夏末對那些灰燼的進一步化驗也有了結果,那些紙屑含有油墨,應該是錢。

韓峰皺起眉頭,道:"不可能啊?難道是我想錯了?"

淩晨一點,韓峰睡得正酣,冷鏡寒突然將韓峰搖醒,道:"快點,發現丁一笑蹤跡了。"

"為什麼會在半夜發現他的蹤跡呢?難道他們就不能早上發現嗎?"韓峰憤憤地道。

"誰知道呢,丁一笑現在才打電話啊。"

汽車上,韓峰抓緊時間睡覺,冷鏡寒將他搖晃醒時,他們到了一家旅店。店主什麼都不知道,但值班的服務員看見過一輛紅色的商務車,已經走了。大家在旅店搜查一番沒有任何發現,隻能回到刑偵處。

冷鏡寒道:"可惡,又去晚了一步。"

"沒用的,他每次都是開車前打手機,你們警方有些什麼方法,他們早就摸清楚了。"

林凡和夏末都打著哈欠,說先睡覺要緊。龍佳卻說:"我們應該看看地圖,從這兩次的信號範圍查找出丁一笑的行動路線,說不定能找到什麼線索。"

韓峰走過去,拍著龍佳的肩,歎息道:"我已經不想再替你隱瞞了,你想把大家都折騰得無法入睡,這樣就好讓丁一笑乘機溜走嗎?"

"你說什麼?什麼不想隱瞞了?你什麼意思?"龍佳好不茫然。

韓峰轉過身,"對不起大家,有一件事我和你們冷處商量了很久,但是一直沒有告訴你們。今天晚上,這個謎要揭開了。那就是,我們一直懷疑,在我們的隊伍之中,有一個人與這次犯案的主謀,是串通的。也就是說,我們裏麵有內奸。"

"啊!"夏末張大嘴,顯出不敢相信的樣子,"不會吧?你會不會弄錯了?"

"我也希望我弄錯了,可是這個案子的很多事實都表明,我們的行蹤,被我們的對手掌握得很清楚。首先,我和冷處第一次去他家的時候,那是他辦案時專用的休息地方,他告訴我,很少有人會知道那裏,除了劉定強和林凡這兩位老隊員,就連你們也都不知道,對不對?"韓峰問夏末。

"我確實不知道。"

"可是凶手知道,並且知道我們那天晚上就住在那裏。如果不是我睡不著,今天站在這裏講話的就不是我和冷處了。第二次,是梁興盛的工廠,我們去查的時候好好的,為什麼我們一離開,守門的葛老伯就慘死?而且,我們半夜去查案時,還被人第二次偷襲,如果不是我警惕性高,今天站在這裏講話的,也不是我和你們冷處了。"

冷鏡寒在一旁低聲道:"別把自己說得那麼偉大。"

韓峰一笑,接著說:"第三次,在我家裏,這件事你們誰都不知道,除了凶手。有人把一條蛇放到我家裏去了,可是,知道我家在哪裏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除了冷兄,還有夏末和林凡去過,別人根本不知道我家在哪裏,而且,我是半路來查這個案子的,就算凶手將你們刑偵處的人調查得很清楚,他也不可能知道我是從哪裏來的,更別說是放蛇了。"

韓峰頓了頓,眼睛掃過每一個人,又道:"後來,我們發現,丁一笑在被監聽後的第二天,就開始保持說話的警惕性了,你們沒有發現,是因為我們沒有告訴你們。就在我們安裝了竊聽器之後,丁一笑說話前,要思考三秒鍾,而以前不會,這些小小的細節,幾乎難以察覺,但它給我們提供了一個信息,凶手得知我們安裝了竊聽器這件事,隻用了不到半天時間。還有,你們調查丁一笑的礦場時,為什麼沒有發現,就是因為走漏了消息,他們早做好了準備。為什麼我們這兩次行動都以失敗告終,也是因為,有人將我們的情況泄露給了丁一笑,他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而我們卻毫不知情!"

林凡道:"那麼,難道你懷疑的人就是——"

"不錯,剛才我說過了,這個藏在我們身邊的人就是你——龍佳!"韓峰將手指著龍佳。

龍佳睜大了眼睛,嘴角因激動而顫抖著,她叫道:"我沒有!不是我!"

夏末也道:"會不會弄錯了,不會是龍佳吧?"

劉定強也道:"你為什麼會懷疑她呢?"

韓峰冷笑:"那好,我就把我懷疑的原因告訴大家。從第一起事件說起,當時知道冷鏡寒住處的,隻有劉定強、李響、我和冷鏡寒——"

夏末打斷韓峰道:"對呀,龍佳不知道冷處住什麼地方啊?"

"錯!你忘記了,那天是龍佳開車送我和冷處去那裏的,所以,不僅她知道冷處的住所,而且,也隻有她和與我們同車的潘可欣知道,那天晚上,我和冷處是住在那裏的。"

劉定強看了龍佳一眼,不錯,那晚冷鏡寒也沒有特別表示要住那專用的辦公小屋,如果不是與冷鏡寒、韓峰一同到那裏去,根本就不知道冷鏡寒要住在那裏。

"第二件事,也就是梁興盛工廠的事。當時我是委托龍佳去調查梁興盛的工廠,可是她調查的結果卻是沒有任何線索,她隱瞞了事實,梁興盛工廠有一條生產線被移動了,她也沒告訴我。而且,當我們去查過梁興盛的工廠後,葛老伯馬上就遇害了,其實當時我還根本沒發現什麼,可龍佳怕我已經發現了零件的秘密,所以馬上通知了凶手,讓他布置人轉移了零件,殺害了守門人。"韓峰冷冷地看著龍佳,"當葛老伯當麵向我提起廠裏的生產線被轉移了一條的時候,你就下了殺他的決心了吧?"

龍佳紅著眼睛,低聲辯解道:"我沒有,我沒有。"

"那天晚上,也是你一個人最先接到公安局的電話,你是早就知道他們會來電話,所以才留在刑偵處沒走吧?而等我和冷處到了現場,你再通知你的同夥,讓他們用玩具汽車炸彈,想把我們轟上天。你好歹毒啊!"韓峰一麵說一麵揮動著手臂。

龍佳噙著淚,隻是搖頭。韓峰接著道:"第三件事,也是一直讓我懷疑的事,當時冷處也在場,我們詢問了我住的地方的老板娘,她說,有位身高大約在這裏,短頭發的女警官來過,我沒說錯吧?"韓峰比劃著身高,冷鏡寒點點頭,正是龍佳的高度。

"龍佳可以把長頭發盤起放在帽子裏,看上去就是短頭發了。可是我不明白,我的家,隻有冷鏡寒、李響、夏末和潘可欣知道,龍佳是不知道我住在哪裏的。"

夏末道:"對啊,龍佳不知道你住哪裏的。"

劉定強低頭沉思著。韓峰道:"但是,有一件事你們不要忘記,並不是一定要到過才知道,有些人的表達能力很強,而有些人的理解能力很強,而李響和龍佳,恰恰就是表達能力強和理解能力強的兩個人。而李響,他曾經詳細地告訴過龍佳我家的地址和我房間裏的情況,對吧?"

劉定強無奈地點點頭。韓峰道:"所以,能做到這三件事的人,隻有龍佳。"

夏末道:"不,不對啊。照你這麼說,那位記者小姐,潘可欣,她也有嫌疑才對。"

龍佳感激地看了夏末一眼。韓峰道:"是嗎?可我們從動機上分析的話,可欣就毫無嫌疑了。關於這一點,我想,冷兄來給你們解釋,恐怕比我說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