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套手法卻用在了冠著自己姓氏的企業上。

幾代人奮鬥出來的家族企業在魏仲愷手裏發揚光大,又在魏仲愷手裏徹底倒台。

在魏仲愷讓魏鬱上位的時候,他以為自己隻是打出手裏的一張牌,而沒有意識到在出牌的瞬間,自己就被洗牌出局。

此時的魏仲愷隻剩一副強撐著的空殼,妄想用自己屈尊降貴的反思打動魏應城,得到的是魏應城冷漠的眼神和不留餘地地戳穿。

魏仲愷握著刀叉的手微微發抖。

他穩住聲音和魏應城說:“我過去也曾是你父親……”

“養而不育,也算嗎?”

魏應城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接連回想起的卻是小時候的過往。

那些如DVD裏呈現的,美好到模糊的時光。

是什麼讓魏仲愷變成這樣……

魏仲愷抱有同樣的想法。

他問魏應城:“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小時候從來不會和我頂嘴,坐在你媽媽懷裏乖得像個洋娃娃。”

“你還記得在我小時候你是什麼樣嗎?”魏應城抿唇,他默默握緊了口袋裏的項鏈,“從媽媽去世,你就變了。”

魏仲愷沉默,“我從來沒有變過。”

魏應城還記得孩童時期的夏日午後,熾熱空氣裏飄蕩著洗衣液的清香。

他背著魏仲愷偷偷打開冰箱偷走一根冰棍,然後高興了一下午。

他以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無縫才沒被嚴謹他隨意吃零食的父親責備,但其實冰箱裏的東西少沒少一眼就知,魏仲愷也能聽見他打開冰箱的聲音。

那些點點滴滴中流露出的溫柔,讓魏應城一直相信魏仲愷並非真的不在意自己。

隻是魏應城這份相信和希望一次又一次被推開。

也許真的是他記錯了,魏仲愷從來都是這幅嘴臉。

魏應城心中平靜,對魏仲愷連失望都不剩。

他站起身,冷聲說:“我不知道魏鬱在哪裏,不要再問我了。”

“我這次來,不是找他的。”魏仲愷說。

魏應城離開的腳步微滯。

“我是來道歉的。”

燈光下魏仲愷的麵部凹陷。

姿態和穿著和過去一樣。

但有些東西已經變了。

比如,他堅硬到固執的雙目已經無法逆轉地混沌起來。

魏仲愷:“我快要去陪婼婼了。”

他臉上浮現出難得一見的柔和。

魏應城許久沒見過他展現出這幅表情……記憶裏的上一次還是程婼活著的時候。

魏仲愷:“她把所有的愛都給你了。”

魏應城握緊雙拳,“你沒有資格去找我媽,你這種人配不上她,你下地獄,而她在天堂!”

一字一句,都是魏仲愷過去對他和魏鬱說過的話。

魏仲愷閉上眼,沒有回答。

遲了。

一切都遲了。

魏仲愷聽著魏應城離開的腳步,手裏的刀叉“當啷”掉落。

“先生?先生!120,快打120!這裏有個客人暈倒了。”

*

魏應城腳步匆匆。

他手腳冰涼,走進黯淡無光的樓道。

這種有年頭的小區的物業有和沒有幾乎沒區別,經常出現路燈故障無人解決的情況。

魏應城踏著黑暗摸索著前行。

忽然一束光亮起。

第98章

適應了黑暗的眼猛地見光,隻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光暈,幾秒之後才能重獲清明。

魏應城眯著眼看著樓道。

在向上走幾步就到家了。

換上新燈泡的感應燈比先前亮了數倍,這讓熟悉的家門變得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