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和許映白已經說開了。”她說,“隻是好奇,想看一看以前的信。”

她看起來柔軟又純稚,不像上次那樣渾身是刺。

言月沒心機,從不記仇。

言高詠這輩子隻能有言月一個女兒了,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實在不行的話……”言月眸底劃過一絲失落。

言高詠忽然站起身來。

盒子很有年代了。

言月打開盒子,看到了一遝子厚厚的信件,郵票已經有些泛黃。

信封上,寫著言月家的地址。

言月收。

她一眼便認出,是許映白的字。

那時候,他的字跡,已經有現在的風骨了,雖然還有些稚嫩。

“謝謝爸爸。”言月抱著盒子,朝言高詠道謝,隨即,離開了言家。

走出家門後,她麵上笑容已經瞬間消失。

惡心。

可是,她想要那些信。

言月想,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她也學會了不那麼真誠的微笑。

她拆開一封信件,看到他的字跡,鼻尖已經開始發澀。

隔著那麼那麼久的時間。

每一封,開篇都是相同的:【給言月。】

言月一封封看了起來。

每一封字不多。

說了說自己最近的日常生活,平鋪直敘,他的生活,是安靜規律、寂寥孤獨的。隨後,問言月近況最近如何,他對她的喜好了如指掌,經常會說起,他的生活裏,有多出什麼她可能喜歡的事情。

倒是沒有說過一句想她。

那時候的許映白落筆,文風已經是極為克製的,隻是畢竟年齡不大,偶爾也還會有些有點稚氣的話,是現在的許映白絕對不可能說的。

她看著看著,忽然又含著眼淚笑了。

心裏特別暖,見到信後,她的心結已經徹徹底底放了下來。當年,許映白即使去了京州,心裏也還是記掛著她這個朋友的。

他從小到大都對她好。

還是個小少年時的許映白,模樣似乎也在腦海中裏越發清晰。

他似乎從小就是這個性子,一直把溫柔和在意包裹在冷淡裏。

言月叫司機徑直開去第一醫院,她抱著盒子,“哥哥,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她在他床邊坐下,像是獻寶一樣,把盒子遞給許映白。

他顯然一眼便認了出來。

言月問,“我沒有回過信,你居然一直寫了這麼多。”

他低著眼,“你一直不喜歡寫字。”

言月也不喜歡看字,喜歡聽童話。他完全不感興趣,因為給她念,都聽了一腦子,那時候,他經常想,他走了,會是誰給言月念書。

他翻看了幾封。

言月雙手托腮,笑眯眯的,“有什麼感想麼?”

“哥哥,你真記掛我。而且以前的哥哥,好可愛啊。”她手指在信封上指指點點,“還會和我說睡前看的童話故事呢……”

男人從信件上挪開了視線,打斷了她,聲音淡淡的,“字很醜。”

言月,“……”是不是故意轉移話題,而且哪裏醜了。

許映白從小被要求練習書法,從顏柳入門,後臨《靈飛經》筆鋒飄逸秀雅,眼下這信上的筆跡雖然說還遠沒現在的成型,但是怎麼說不上醜。

不過他對自己的要求一貫是變態苛刻的,和小時候家裏教養有關。現在也如此。

人窮其一生,或許都擺脫不了原生家庭留下的烙印。

“那不給你看了,這是我的,我要拿回去收藏。”言月要把盒子搶回來,他卻沒鬆手。

於是,言月不小心就撲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