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輪回道常客(1 / 3)

許是入了冬,往日九連山中的飛禽走獸也不見了蹤影,到處都是光禿禿的樹幹與結了冰的河流,唯一不變的是那白茫茫的層層迷霧。喻九大概是唯一一個不開心的了,她本就十分畏寒,就連初春和深秋也要裹上一張棉被才能行。這降了雪,冥府便冷的出奇,平日裏用的棉被此時裹個兩三條也不頂用。

“你可瞧好吧,去年冬天她就成日鑽到這被窩裏不動彈,折子更是鮮少看。今年她愈發好吃懶做,估摸你叫她一聲都懶得應。”神荼站在屋簷下端著一杯熱茶,他倒是不覺得冷,可入了冬總得有點氣氛,他們活這上萬年總要給自己找些樂子。

鬱壘朝房裏看了眼,床上那人裹著厚厚的棉被縮在床角,臉也看不全,隻剩一雙黑色的眼睛在滴溜溜的轉。時不時伸出胳膊抓一把桌上的瓜子,又馬上縮回去。

“前幾日去辦事時碰巧看見這件鬥篷,想著你怕冷便買來給你。”

“鬱壘自然好眼光。”喻九瞧著麵前這人,他總說自己一把年紀,可他除了比尋常人白點兒好看些並無差別。都說幽冥雙神是魔神,殘暴嗜血。可鬱壘與神荼在這冥府與她一起已有了三百多年了,神荼就嘮叨些,鬱壘安靜的不得了,哪也看不出雙神的模樣。

鬱壘瞧著她一張凍得發白的臉和哆哆嗦嗦的嘴唇,一時竟有些不忍。他不知該怎麼開口告訴他,她天上的親人三百年後第一次要求見她是要求她來參加自己親姐姐與心上人的大婚典禮。

鬱壘擱下一罐熱湯,輕聲道:“喝完去批折子。”

喻九披著鬥篷坐在書房心不在焉的瞧著手邊厚厚的折子,雖說她連天帝的話也是不聽的,可偏偏鬱壘的話說十分她能聽進八分,這事兒讓神荼好奇的不得了。

神荼抻著脖子往裏看,那個平日瓜子不離手一眼書都懶得看的丫頭,這會兒正撇著嘴一頁一頁的翻看折子,雖麵上有些不耐煩可總算是坐在那兒了。

“你到底給她吃了什麼藥了,這丫頭連天帝都不理倒是聽你的話。”鬱壘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可麵上卻不動聲色,道:“鴛鴦穀那邊我得去一趟,會趕在五公主大婚之前回來。”他又朝裏麵看了一眼,淺聲道:“照看好她。”

冥界的公務大多是翻看每日渡河返生的眾人,多是不願相信自己已了卻前世,到了冥界忘川河還要吵鬧個不停的人。如今已到一年結束之時,正是天宮諫官去各界四處巡遊之時,鬱壘與神荼定是怕自己又惹出事端。

“怎麼不見鬱壘?”喻九手裏捧著暖爐,身上披著寬大的雪白鬥篷,哪怕如此,她依舊覺得冷的刺骨。神荼翻著手裏的案集,邊看邊道:“鴛鴦穀那邊三天兩頭鬧事,他這次估計要處理幹淨了。”鬱壘估計是他們三人之中唯一做事的人,每天東奔西走,處理冥界公務有時候還要提她“擦屁股”。

今日倒也算清閑,喻九坐在檀木樁上打盹,她大概已習得如何屏蔽外界噪音的法子了。手中的暖爐每過幾個時辰便要重新點燃,喻九皺皺眉一邊伸出手把暖爐遞給身邊的神荼,小聲嘟囔道:“又滅了。”見身邊沒動靜,她睜開一隻眼見這四周隻剩她一人。也罷,神荼在這些瑣碎的事務自落不到她的頭上。

她正顫悠悠的從檀木樁上下來,卻瞥見遠處一道白色的身影往西邊走去。四周既沒有看守之人也無人攔他,喻九放下暖爐又重新攏了攏身上的鬥篷悄悄跟了上去。他走的極慢,步履不見一絲慌亂,每步似乎都在自己的精準測量之中。

喻九走到一半卻不繼續跟下去,她有些犯迷糊:“這人不是又要去輪回道吧。”若不是她睡糊塗了,這人上次見才不過短短一月時間,這怎麼又要輪回去了?平日裏到處跟著的小仙如今卻一個都沒在跟前,在往那兒走就是輪回台了。

喻九正翻著輪回台的案集,這人短短一月便要輪回兩次也是奇怪,她在這冥府三百多年還從未見過輪回次數如此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