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身戰甲已被鮮血染紅,郭子興蒼老的麵孔之上神態甚是堅定,他花白的眉須上也沾著鮮血,湯和撕下一塊衣襟,替郭子興包紮了一下手上的傷口,郭子興對他道:“湯和,傳令下去,叫弟兄們一定要給我死死守住!”湯和也是一臉的堅毅:“是!元帥!”
他傳下將令,看著倒在城牆邊的兄弟們,任他這個七尺高的漢子也流下了熱淚。他一甩散亂的頭發,濃眉之下的雙眼中噴出怒火,剛毅的臉上沒有一絲畏懼的神情。他丟掉早已卷刃的戰刀,從一名陣亡的軍士手中接過一杆長槍,看看城下的元軍又即將發動新一輪的攻勢,便走到郭子興麵前道:“元帥,孫德崖手下那幫人,平日裏作威作福倒是很在行,打起仗來軟趴趴的,我怕北門守不住。”郭子興道:“先顧好自己吧!那孫德崖人馬比我多,守住北門應該沒問題。”湯和又道:“我軍傷亡過半,糧草又不濟,在這樣下去,我怕……”郭子興問道:“派出去向其他地方請求援兵的人呢?都沒能衝出去?”湯和搖搖頭道:“派出去的兄弟都沒有活著衝出去,看來這次,我們隻有孤軍奮戰到底了。”郭子興歎道:“事已至此,就聽天由命吧!”湯和聞言一抖長槍,守在郭子興的身旁。
城外元軍陣中,大元丞相脫脫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他眯著一雙老鼠眼,笑得連下巴上的山羊胡子都翹了起來。旁邊的大將博赤笑著對他道:“丞相,我軍此次定可將這濠州城內的紅巾賊人一網打盡了!隻要再加強攻勢,定可於明日攻進這濠州城!”脫脫看了他一眼:“這還用你說?傳令下去,攻入城內之後,將所有紅巾賊黨全部斬殺,一個不留!”博赤道:“遵命!”
元軍在博赤的指揮下突然加強了攻勢,城上小校來報郭子興:“稟元帥,元軍攻勢太猛,城南城北均告急!”郭子興對小校道:“告訴孫德崖,他要是條漢子,就給我死死守住!”當下抽出腰刀,對眾守軍道:“弟兄們,我們就是拚死也要守住!跟我上!”隨手砍倒一名登上城頭的元軍,指揮將士們迅速出擊。
湯和緊隨其後,接連刺殺了數名元軍兵士,對紅巾軍的兵士們喊道:“兄弟們!誓死守衛濠州城!誓死保衛家園!”紅巾軍的將士們跟著喊道:“誓死保衛家園!”這時元軍攻勢更猛,已經登上城來,有許多紅巾軍的兵士抱著衝上來的元軍一起跳下了濠州的城牆,與敵人同歸於盡。情景甚是悲壯,形勢萬分危急。
此時,離此五裏之外,一支隊伍悄悄地接近了元軍。正是朱重八率領的五千義軍。朱重八先派出數十個探馬,命他們迅速查明元軍的情況,盡快回報。如果遇到元軍的哨騎,全力格殺,決不能讓元軍事先知道自己已經悄然接近,否則就收不到突襲之效。
過了半個時辰,朱重八收到探馬來報,說元軍隻顧攻城,周圍竟然疏於防範。朱重八大喜:“真天助我也!”他指著前方的一座小山道:“火器營和弓弩手在此山腳下埋伏,若有元兵靠近,立即射殺!”又命人將刀車布置與弓弩營之前,刀斧手和鉤鐮槍伏於火器營之前,防止元軍反攻時陣型被衝散。
朱重八又指著山頂對炮營統領道:“你等立即將大炮架於山上,等會聽我在山下喊殺聲一起,所有大炮一齊對元軍開炮!”“是!”炮營統領立即帶人開始將大炮運到山頂。
朱重八又轉身指著旁邊兩座樹林茂密的小山道:“張、吳二統領何在?”後麵兩位統領快速上前:“末將在!”朱重八令道:“你二人各帶一隊人馬進樹林埋伏,多帶旌旗戰鼓,一會兒聽見我方炮響,便一齊搖旗呐喊,令敵軍驚疑!”張、吳二統領齊聲道:“末將領命!”便率人往兩邊樹林設伏。
朱重八親率一千五百騎兵繞過後山,至元軍背後,準備發動攻擊。這時軍校來報:
“稟將軍,山頂大炮已準備完畢!”
“火器營、弓弩營已到位!”
“樹林之中已埋伏完畢!”
朱重八點點頭,轉身對身後眾軍士道:“各位兄弟!我們的家人就在前麵的濠州城中!此戰若不能勝,我們的父母妻兒將淪為韃子的奴隸!任人欺淩!兄弟們!跟我殺!”眾軍士齊聲喊道:“願隨將軍死戰!”朱重八便率軍自元軍背後突然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