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漸止,朱元璋忽然有感而發,一套天龍卷雲槍使出,龍形三現,盤龍入海,七探龍珠,招式氣勢磅礴,隱有吞天下之勢。
隻見朱元璋口中隨琴聲而和道:
“猛虎巨闕欲破難,將軍穿,泣血閻羅天龍膽,電光閃。掃不平,滅大元,複河山,自此東征西戰美名傳。”
身若遊龍,槍似幻影,一招龍行天下,地上的落葉被紛紛卷起,但見光影重重,卷起的落葉被擊得粉碎,朱元璋把槍一收,氣定神閑,半空中擊碎的落葉如**一般飄落。
“好!”身後有人擊掌叫好。朱元璋回轉身一看,原來是郭子興和青青。朱元璋忙道:“元璋失態,令義父和青青姑娘見笑了!”郭子興上前拉著朱元璋坐下,對他道:“我兒文武雙全,自古少見。為父有一事,本想與我兒相商,隻是,甚難啟齒。”朱元璋忙道:“義父有話,但請直說,元璋定然水火以赴。”
郭子興大笑道:“如此甚好!但你不必去赴水火,而是一件美事。青青這個丫頭跟你一樣,家中親生父母都已經不在了,我本有心將她早點嫁出去,無奈總是事情不斷。時下總算是有點時間,我便想,不如早日替她擇一佳婿,好了卻這段心事。”
朱元璋一聽,義父為何對自己說起此事?這難道跟自己有什麼關係?當下心中便一陣疑惑。郭子興頓了一頓,接著道:“可是這丫頭心氣甚高,我曾給她找過幾個男子,她卻都看不上,所以我一直找不出人選,天幸我兒如此神威,又尚未婚娶,我便想將她嫁給你作為妻室。當然,這也是她自己的意思,一天到晚纏著我叫我早點開口,可是一直沒有機會。這不,方才她在西園撫琴,我也正好路過,我們看見你在練武,槍法奇幻無常,出神入化,這情不自禁就叫出好來了。”
青青滿臉通紅,扭捏道:“爹,你怎麼這樣說!”郭子興奇道:“這樣說?你不要我這樣說,那要怎樣說?你自己又不肯說,硬要拉著為父來說。這為父替你開了口,你倒好,還嫌為父說得不夠清楚?”青青在一旁大是不依,手裏卻捏著衣角偷眼望著朱元璋。
朱元璋聞言心中一震,雖然他隱隱感覺得到青青有點喜歡自己,但是沒想到義父會如此直截了當的來找自己商議。這一時半會兒竟然啞口無言,麵對郭子興和青青期盼的眼神,找不出半點兒理由來拒絕。
他一時無言,隻好跪拜於地。郭子興一看,對青青道:“怎樣?這事兒成了!”青青大喜,不斷用手指著朱元璋,意思是快點兒把他扶起來。郭子興哈哈大笑,正要上前相扶,忽然朱元璋開口道:“請義父恕罪!元璋已有妻室,一直瞞著義父,請義父責罰?”郭子興和青青一下懵了,郭子興伸出去的雙手停在半空:“這如何說起?你從來沒說,我問湯和,湯和也說你沒有妻室。”朱元璋道:“湯和與元璋分開數年,所以不知。”
郭子興一聽,便回頭望著青青,青青眼中又是失望又是失落,這女孩子家開了口卻被對方回絕,這滋味甚是難受。
郭子興隻好問道:“好,那你妻子姓甚名誰,現在何處?”朱元璋道:“她叫雲兒,現在雲霞山中。”當下便把自雲兒路遇相救,去當陽買藥偶然救了青青等事說了一遍。
青青道:“原來那次你正是去替雲兒買藥,你說的家人住在你隔壁,就是雲兒?那既然雲兒是你妻室,為何要分房而住?”朱重八聞言一愣,沒想到青青如此心細。當下便答道:“我與她本想自當陽回去便成親,想不到元軍圍了濠州城,於是就率軍趕來了,才沒顧上成親。”
青青上前問道:“你是不是嫌我長得不好看?”朱元璋忙道:“青青姑娘有傾國傾城之貌,元璋倒是山野之人,配不上你。”
郭子興在一旁心下想道:此人雖做了我義子,但恐恩義不夠重,將青青嫁給他,這丫頭甚重情義,將來必定令其對我死心塌地,隻是眼下該如何是好?
郭子興心中正想著如何解決這個難題,青青忽然掩麵而泣,往門外跑去。自當陽一別,青青便無時無刻不想念著朱元璋,前幾日又蒙他相救,別後重逢,本來是歡喜萬分;義父又收了他做義子,以後便可日日相見。今日青青終於鼓起勇氣要郭子興來提親,可是被朱元璋當麵拒絕,這份傷心她一時難以忍受,她哭著就跑到了城中的一條河邊,坐在一塊大石之上,心中悲痛欲絕。
朱元璋急忙追來,他無法麵對青青。他對青青甚是敬重;雲兒跟他自不用說,湘兒雖然冷若冰霜,可是自己與她數經生死,石室之中更是有過一番柔情蜜意。自己雖然有點喜歡青青,可是那也隻是出於情麵,不能與雲兒和湘兒比;隻是沒想到她對自己倒是情深意重。現在他站在青青身後,說也不是,勸也不是,一時竟發了呆。
青青收了眼淚,對朱元璋道:“你追來做甚麼,來看我笑話?”朱元璋忙道:“不不,我是擔心你。”青青冷笑道:“擔心我甚麼?怕我會尋死?”朱元璋無言以對。現下見她坐在河邊,他確是這種想法,青青要是死了,那自己恐怕也會愧疚一輩子。
隻見青青緩緩的從懷中掏出朱元璋在當陽留給她的信,一片,一片的撕碎。河麵上一陣風吹來,紙片猶如雪花一般飄落。
朱元璋看了心中大是難受。他對青青道:“青青姑娘,你如果生我的氣,可以罵我一頓,我自知對不起你,我有負於你。”青青笑道:“你沒有對不起我,也沒有負我,是我自作多情,我自作自受罷了。”
朱元璋對她說道:“不是元璋非要拒絕義父和青青姑娘的美意,隻是……”青青歎道:“你不用說了,說再多也隻是哄我的空話,我不要聽。”朱元璋道:“不,我說的不是空話,請讓我說完。”他見青青老是打斷自己的話,便說道:“雲兒對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她救我,我早就死在了荒山之中。在當陽就更不會遇不到你,也沒有今日的朱元璋。所以,我不能負她,我,說的都是實話。”
青青一聽心中大是痛苦,心想蒼天真是會捉弄人,自己三番兩次都是被他所救。更恨自己竟然會對他喜歡的一塌糊塗。
她哽咽道:“是!雲兒對你有恩,我卻是欠你的恩情。你知道感恩圖報,娶她為妻;我卻是自己一廂情願,惹你心煩!”
朱元璋忙道:“不,我不是這樣的意思,你誤會我了!”
青青眼中淚水湧出,也不理他,轉身便跑。朱元璋無奈,說又說不過她,隻好在後麵跟著,怕她出什麼事。
青青一路狂奔,一直出了濠州城,朱元璋在後麵緊追不舍。一路上引得許多路人駐足觀看,都在好奇這兩人是怎麼了?
隻見青青跑著跑著就到了清水河邊,河中水流甚急,青青見無路可走,便在岸邊停了下來,無奈的哭著。
朱元璋在身後喊道:“青青,你別跑了,路上的人都看咱們笑話呢。”青青沒有理他。朱元璋見她聳著雙肩埋頭哭泣,自己又不好上去勸她,心裏也想不出一句安慰她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