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友諒斥道:“什麼,你要朕撤軍?這是你該說的話嗎?”張定邊苦諫道:“我軍糧草將盡,再不撤軍,若到時候朱元璋大軍趕到,將士們餓著肚子如何迎戰?”陳友諒道:“那朱元璋的大軍還遠在天邊,你卻在此如此害怕,豈不是存心動搖朕的軍心?無論如何,朕也要攻下洪都之後再退兵,定要殺了那鄧愈等人消恨!”張定邊道:“陛下!兩軍交戰,切不可意氣用事啊!”陳友諒道:“朕意已決,休要再言!那洪都指日可下,朱元璋此時就是想回救也來不及了!傳令各營,自明日起加強攻勢,盡速拿下洪都城!”
這是鄧愈跟朱文正二人商議道:“我軍苦戰數十日,主上大軍還未到來。如今糧草已盡,人困馬乏,如何是好?”朱文正對他道:“上次那劉先生不是交給你三個錦囊嗎?上次用了兩個,不是還有一個沒拆?”鄧愈恍然大悟道:“你不說我倒給忘了!”當下急忙拿出錦囊來看。二人打開一看,頓時喜形於色。鄧愈對朱文正道:“好,就照劉先生之計而行,你我二人速去準備!”
這日陳友諒日裏攻城,夜裏便早早歇息。睡到半夜,忽聞鼓聲大作,似是敵軍來襲。他急忙起身下令全軍準備迎敵,可是等了半天,卻未見敵軍出城,便隻好下令軍士回營休息。可是剛剛睡下不久,鼓聲又起,他隻好再起身前往督戰。這時張定邊來報道:“陛下!未見敵軍!”他便說道:“傳令各營,再聞鼓聲不必理會。”張定邊急道:“陛下!萬萬不可!此為疑軍之計,萬一數假之中,忽來一真,那我軍將士都在睡夢之中,何以當之啊?”陳友諒一聽有理,便對張定邊道:“愛卿言之有理!那就命將士們枕戈而臥!”張定邊便領命而去。
沒到一個時辰,鼓聲又起,陳友諒心中咒罵著,隻好又起身準備迎戰。可他等了半天,還是未見鄧愈等人的一兵一卒到來。他恨恨的道:“鄧愈小兒!你欺我太甚!”他打著嗬欠隻好回去睡覺。可那鄧愈似乎是鐵了心跟自己過不去似的,一晚上七八次輪番擊鼓,搞得陳友諒整晚都沒睡好。帶到天明,他急令全軍盡速攻城,可是均被鄧愈擊退,戰至天黑,他隻好收兵。
到了晚上,城內鼓聲又起。陳友諒這次不上當了,他自己照舊睡覺,卻令張定邊等人守在營中。張定邊看他如此,心中暗歎,自己數十萬大軍竟被一個小小的洪都城玩弄於股掌之中。鄧愈在城內看得好笑,他每晚使人輪番擊鼓,卻不出擊,弄得陳友諒數十萬大軍夜裏都緊張兮兮的睡不好覺,白天哪裏還有力氣攻城?他見此計生效,便準備進行劉伯溫所安排的第二步。
三日後,陳友諒看著一個個瞪著血紅眼睛的眾將問道:“這鄧愈小兒日裏夜裏連番騷擾,眾卿有何妙計?”這時一個部將打著哈欠稟道:“陛下!臣以為磨刀不誤砍柴工,還是先退兵二十裏,讓將士們先睡個好覺再攻城不遲!”陳友諒聞言大怒,下令武士將其推出斬首。
張定邊急忙上前製止,對陳友諒道:“陛下!我軍已經疲憊不堪,糧草又已用盡,再不撤軍,恐怕到時悔之晚矣!”陳友諒一聽他不但出不了計策,卻還是叫自己退兵,自己被那鄧愈小兒連番戲弄,這口惡氣自己如何咽得下?當下他勃然大怒,下令將張定邊亂棍打出,自己親率大軍再次強行攻城。
鄧愈一聽陳友諒率軍來攻,暗道一聲,來得好!便叫眾軍將一些物事抬上城去。那陳友諒大軍攻到城下,紛紛搭起雲梯,爭先恐後的爬上來。鄧愈一見,便立即下令將那些物事潑下城去。陳友諒的軍士剛剛爬到一半,忽聞惡臭熏天,城樓上不知多少屎尿潑將下來,眾軍急忙用盾牌擋住。
可鄧愈早有準備,他命軍士將梯子推翻,或用火燒毀,陳友諒的軍士便紛紛墜落牆下,渾身上下被那惡臭之物澆了個透,後麵的人也被潑到濺到,頓時一個個發出嚎叫,有的跑回陣中,有的直接趴在城邊嘔吐。陳友諒見狀怒火攻心,催促後軍上前。可沒多時,都跑了回來。立時軍中臭氣四散,到後來陳友諒自己也受不了了,隻好下令撤軍回營。
眾軍士跑回營中,一個個都脫了鎧甲用水去擦洗。鄧愈看得真切,親率一萬精兵自城中殺出。陳友諒急忙下令迎戰,可此時將士半數全都光著膀子,匆忙之間,被鄧愈率人斬殺近萬,又被劫走馬匹糧草甚多。陳友諒見狀一口鮮血噴出,叫道:“鄧愈小兒!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眾將急忙上前扶住他,陳友諒氣憤難平,可是又拿這眼前的洪都城毫無辦法。
鄧愈回到城中,朱文正前來相迎,兩人相視大笑。朱文正道:“劉先生妙計果然不凡!此番定叫那陳友諒不敢再輕視我等!”鄧愈點頭道:“劉先生真是神人也!這擂鼓之計昔日曾驚走曹孟德,今日再用,卻屢試不爽!不過錦囊已經用盡,主上大軍卻還未前來,我等如何再守?”朱文正說道:“那劉先生隻交給你三個錦囊,其意便是錦囊用盡,主上大軍也到。元帥勿要多疑,朱文正願與元帥一起,拚死守住洪都城!”鄧愈想了一下大覺有理,便道:“將軍言之有理!好,就讓我們一同在此堅守,擋住陳友諒的大軍,人在城在!”兩人伸手緊緊相握,眼神無比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