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長門春草青,紅梅些子破,未開勻。碧雲籠碾玉成塵,留曉夢,驚破一甌春。花影壓重門,疏簾鋪淡月,好黃昏。二年三度負東君,歸來也,著意過今春。
——李清照《醉花陰》
當天晚上,我和曉月分住兩個廂房,很早就入睡。
我做了一個奇怪而浪漫的夢,夢見的是中午恍惚看見的那個少女,隻是這回她穿著一身綠色的古裝長裙,水袖飛舞,吟唱一首詩詞:
“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見有人來,襪鏟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這倒也沒什麼,最奇的是,我居然也穿著古代書生裝,和著她的歌舞,吹xiao配樂。我與這位似曾相識的少女歌舞交融,竟有一處莫名的喜悅。
我愛的不是曉月嗎?
我拚命地想問她是誰,但就是控製不了自己,隻是一味地吹啊吹……
第二天的祭祖熱鬧非凡,宗親會花錢請了地區內幾支著名的民間舞獅團隊,先在門樓前的廣場上表演,8點30分,在會長、老爸等宗親會,近千人打著宗親旗幟進行遊街。舞獅隊又載歌載舞滿街表演。
一個小時後,遊街的族人又回到宗祠集中,9點30分,祭祖儀式開始。
整個小鎮籠罩在一片鞭炮聲和硝煙中,圍觀的人多達數千,是十多年來,闊口鎮最熱鬧的一個盛典。
鍾鼓齊鳴,在司儀的喲喝下,三百名集中在內坪的成年家族男丁,在族長羅忠盛和老爸的帶領下,老一輩和中青一輩的族人,齊步走上大廳神龕前,一一叩拜。
我在人群中,變得無比的孤獨。
而這段時間,曉月就借口要為許法師辦一件事,沒有參加祭典活動。而父親知道了曉月的身份後,說話也變得客氣和謹慎起來,對曉月也言聽計從,就像我一樣。
喧嘩、炮聲、鼓樂聲,交織成一片,在最鬱悶之時,又一陣清越的簫聲傳入耳畔,如世外天籟,又似乎有一種魔力,能將一切俗世的噪聲排除出耳外乃至心外。
“唉——”一個少女的幽怨歎息近在咫尺,好像在空蕩的大廳回蕩,但又不見蹤影,我四顧搜尋。
“櫻桃落盡春歸去,蝶翻輕粉雙fei。子規啼月小樓西,玉鉤羅幕,惆悵暮煙垂。
別巷寂寥人散後,望殘煙草低迷。爐香閑嫋鳳凰兒。空持羅帶,回首恨依依。”
古典而憂傷的歌聲又響起,雖然不同於昨天歡樂的情調,但我立即聽出來了,是昨天在路口碰到的那位少女的聲音。當下滌心靜氣,凝聚靈力,我終於感應到,那聲音來自東麵的河邊。
當下,我發狂了似地撥開人群,朝河邊跑去。
千百人中,在那一霎那,我看到了那身綠影,如一支翠竹,婀娜多姿地俏立在河邊,愣愣地看著我,又喜又愁的模樣,令人憐愛。
我差點就要跳過人群飛過去了,用力如子彈一樣了密集的人群中穿過,隻一分鍾,我就衝刺了一百多米,來到了少女立足的河邊。
然後,不知什麼時候,她又消失了,隻留下淡淡的河水的味道和青草的薰味。
我早有準備,雖然我分不清她是何方神聖,但絕非人類,我已經用我的靈力將她那股渾如天然、不可預測的靈能感應住。
她在如飛而去,我也拚命地追趕。
倏地,那股莫名的清澈靈力消失了,而我站在的地方,恰是那棵畸形的大樟樹。然後我怎麼努力,那股青草一般的靈能再也搜索不到了。
風吹葉動,在悉嗦聲中,我有一種不良的預感,心底裏湧出一絲不安。
我飛躍到樹上,翻開樹葉,找到了那隻“潘多拉寶盒”,手下意識地伸進去撫mo了摸,結果令我驚駭莫名:
剛刻在我旁邊的曉月的名字,竟無影無蹤,並且,不被人為地削平的,而是還原樹皮平整的狀態。
忽然,那如幽靈一般的綠衣少女立即在腦海中閃過。我下意識地明悟到:“是她幹的,但為什麼呢?是出於什麼目的呢?”
這時,我的幾個堂兄堂弟跑了過來,其中大堂哥阿龍氣喘噓噓地大叫:“阿心,你怎麼啦,突然中邪了似地朝人群中亂跑,族長和你爸非常擔心,叫我們追上來看住你。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