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我對以色列的孩子說
無論什麼活物的血
你們都不可以吃
因為一切活物的血就是它的生命
凡吃了血的人都會受到懲罰
——《舊約》
※ ※ ※
我再次抵達永安鎮時,日子正是冬至,氣候轉寒,家家興補。因此在鎮裏,曉家以雞、兔、豬腳配當歸,用老冬酒燉食來招待我。還吃人參、鹿茸、十全補藥等,謂之“補冬”。
我們城裏也興作冬至丸,用大米磨漿瀝幹、揉成小圓子煮食,稱“完節”。
那天周末,下了一場小雨,因此空氣微寒但格外的清新,一點也沒有北風吹來的幹燥。
這是一個暖冬。
吃完午餐後,我帶著曉風,到他的母親的墳塋祭拜、告別。
曉風按著他們的風俗,提著一個籃子,裝著一大堆的各色米果、香燭、紙錢之類的東西,而我懷抱著一束鮮花。
撐著傘,我們來到離鎮五裏外的一個小山坳裏。
山坳長著一大片的梧桐樹,曉風母親的墳座落在半山之中,一條台階長達五十米從山腳分三段延至墳前。那是清朝以來民間常見銅鑼墳,用磚和三合土建造。圓形,中心直徑約3米,高1米,周圍有排水溝,墳心凸起。
四周很少雜草,但曉風還是認認真真地一根根地去找去拔。
本來曉風是很多話的,現在也一聲不吭,默默地跪在墳前,點著香燭紙錢,獻上供品;我站在他身邊,鞠躬,獻上我的鮮花。
梧桐更兼細雨,點點滴滴落到心頭,我也默默無言,想著自己的心事,但我想的是曉家的曆史、想的是和曉清子的生死別離,想的是與曉月生死與共、相濡以沫。
我想起曉月此時在奔往西藏的路上,千山萬水,一路風塵,她該是多麼的寂寞啊!但此行卻滿懷對父親的渴望,八年了,她父親到底都去了哪些地方,為什麼蹤跡全無,到底是因什麼原因,促使他離開他們姐弟倆。
“靜坐一川煙雨,
未辨雷音起處。
夜深風作輕寒,
清曉月明歸去。”
我吟著在永安鎮陳家祠堂上看到的一首詩,不禁黯然神傷。
“姐夫,我爸爸離開我們,是不是因為我呢?他不想看到我,因為是我害死了母親的。”在回來的路上,曉風忽然哽咽著說,他經常在認真地時候,叫我姐夫,而我也習以為常了。
“如果我們是常人,你可以這樣自責,但我們是修靈之人,一切要以命理來論,以你父母的能力,就該算到你是你母親生命的延續,但義無反顧,這是命。”
“我母親不是修靈人,她是一個很平常的女人。”曉風苦澀地說。
“但你父親是,他一定勸過你母親。你現在流著你父母的血和期望。”我動情地說,“所以你這次跟我回儒裏縣,要好好學習,把你那個四方神仙集團放在一邊。”
“切,課本哪有巫術好玩,而且,我的學習成績本來就好,我家族的遺訓,是要我們曉家後代,要以斬妖除魔、拯救下天為已任,因此曆代的高人祖先都是我學習的榜樣。”曉風眼珠兒一轉,立即反駁。
“好好,算我怕了你,但到城裏,可不許胡來。”
“嘻嘻,放心吧,老大。”
“不能和方龍有任何聯絡——這是你姐要求的,怕你惹事生非!”我強調。
“放心吧,老大,不過我聽方龍說,真正會惹事的,是你耶,因為你前世惹下太多的仇家,如果需要的話,我提供一切幫助。”
我一聽,為之氣結。
從永安鎮回來後,我就托關係,將阿風安排在離我家最近的南小當插班生,他雖然還在讀六年級,但有時成熟得像高中生,使我常常用一種朋友的口吻與他對話商量。
他暫時住我我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