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日,今天要拜堂入洞房。到了早上十點,不知是哪裏來的風,竟吹來了一陣陰雲,接著下起了小雨。
親戚們立即大喊:“吉兆!吉兆啊!恭喜!”
“同喜!同喜!”
聽著這些頌賀之詞,我不知道為什麼,一股幸福的憂傷再次湧上心頭。
二伯此時忙別的事了,我一個人朝門外走去,親戚們還以為我有事出去,隻吩咐我早點回來。真是可笑的很,在這個忙碌的時候,作為新郎的我,反而是一位閑人。
雨很細,我沒有帶傘,一個人走在幽深寂靜的小巷。
走在雨巷裏,漫無邊際。不知過了多久,我恍恍惚惚地穿越了時空,回到了童年和少年時光,那時,南靈天天在我的身邊,牽著我的手這樣一天天走過小巷。而此時,我又看見南靈了,她美麗的倩影就在我身邊,見證我最美好幸福時刻,談一些我們以前想談、但沒時間談的事兒。
南靈輕聲說:“雨也帶著雌性,她帶給大地廣袤無邊的生命的同時,也把一些莫名的憂傷像雷鳴一樣轟在人的心頭。”
她望著北邊主宅裏一片燈火輝煌,熱鬧非凡,在這樣的雨天裏,家裏住滿了參加婚禮的親戚,他們躲在廂房裏搓麻打牌看電視,一整天都吵吵嚷嚷、絮絮叨叨,沒一刻安靜。“我常常坐在樓上的涼台裏,看著他們,想著上次你給我看的張愛玲的小說,那位上海有名的才女,她不就是在大上海的男女老少的絮絮叨叨、哭哭啼啼中,演繹著一個又一個看似傾城傾國其實無比平凡的傳奇?她是在訴說內心無以名狀的憂傷,恰似一把胡琴在小巷裏咿呀咿呀的蒼涼。”
我無言,沒想到,剛才還快快樂樂的南靈,一下子又多愁善感起來了,而當我想起在竹林綠牢裏,我們相擁相吻的情景,不禁心中一痛,不知是喜是悲了。
“難道我們已經超越了姐弟之情了?還是南靈從來就沒當我是小弟弟,而是她最愛的情人,隻不過深埋在心中而已?”我心裏想著,手不由自主地牽起她的小手,她雙光滑纖細的小手,此時變得清涼清涼的,我感受到了她的淒涼,但不知如何安慰。
她回過頭笑了一笑說:“對不起,阿心,在你大喜的日子,說這種晦氣的話。”看我幫你拭著眼角的淚水,嬌笑一聲解釋說,“你看我這當姐姐的,看著弟弟真的長大成人,要遠離我成家立業撫養下代了,竟惹不住傷心舍不得,唉!”
我輕輕地擁抱住她,飽含真情地說:“南靈,我和你永遠在一起,不會分開的。”
……
我們走在小巷裏。
我的故居所在的小巷叫進士巷,在明朝,這條小巷曾走出過三位進士。我想著童年,那些春雨綿綿的日子,我常常牽著南靈的手,撐著一把油紙傘,在被歲月無數腳印打滑的青石板步行上學。
我記得,在我回家時,南靈常站在的二層南閣樓上,倚著一盆茉莉花,一張小小的瓜子臉俏麗動人,整齊的留海垂在眉端,後麵烏黑的長發齊肩,目光迷迷蒙蒙,像下了一場雨,當看到我時,立即雨過天晴,笑著無比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