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一條與羅通兩人快馬加鞭趕到事發現場的時候,府衙的衙役也都已趕了過來,隻是這些人並沒有像他們想象中的那樣上去製止鬧事之人,而是全都畏畏縮縮地退在一旁觀看,新來的三原縣丞黃秉仁更是一臉無奈地在一旁低聲勸說。
一邊是公孫將軍府的小主子,一邊是英國公膝下的長子長男,兩邊都有著不小的來頭,沒有一個是他這個小小的三原縣所能惹得起的。好在現在兩人都沒受傷,隻是力竭地癱坐在地上,再沒多餘的氣力爭鬥,不然,不管這兩位爺哪一個有了損傷,都夠他這個小縣丞喝上一壺了。
“黃大人,他們這是怎麼了?”衙役大半都識得柳一條,所以並未阻攔,柳一條與羅通進來之後,看到公孫賀蘭還有一個小青年都跟死狗一樣地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地怒視著彼此,好似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躬身向黃秉仁行了一禮之後,柳一條輕聲向黃秉仁問道:“黃大人,他們二人為何爭鬥?那個青年人黃大人可是相識?”
“原來是柳賢侄到了。”見是柳一條,黃秉仁麵上多少顯露了些許的喜色,柳一條來了,也就是說至少公孫賀蘭這邊不會再弄出什麼大的亂子了,也能讓他好好地歇上口氣。
“我也想知道這是為什麼,”聽柳一條問起緣由,黃秉仁更是一陣頭大:“本府趕到的時候他們已經鬥了起來,拳來腳往的,即攔不得,又勸不住,這不,打了半天,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至於跟公孫公子打鬥的這個少年郎,”黃秉仁朝著李震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繼而向柳一條說道:“那是英國公李績的長子,昨日剛隨英國公趕到本縣,原定今日便要起程趕赴長安,不想他竟在這時候鬧起了這種事端。”
“李績,李茂公?”不就是徐世績嗎?柳一條與羅通對視了一眼,同時想到,李績這個時候回來是為了什麼?
出兵高昌在即,皇上卻一直沒有點將整兵的意思;自候君集之後,兵部尚書這個位置一直都是由房玄齡暫代,算是空缺甚久,可是皇上卻對這個位置的具體安排一直都不肯落實敲定,懸而未決。
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皇上卻把遠在曹州鎮守的英國公給召了回來,用意自已是不言而喻,李績這一次,怕是要青雲直上了。
“英國公知道此事嗎?”柳一條輕聲向黃秉仁問了一句,李績與候君集都曾隨李靖習過兵法,也算是有同窗之誼,若是今日之事是李績授意,那這件事情怕就是不能善了了。
聽說過李績的名頭,知道此人素來多謀足智,遠非候君集那種貪財護短的小人所能比擬,再加上他現在又有皇勢可借,皇上明顯是要重用於他,這些都由不得柳一條不去小心麵對。
柳府現在的仇家已經夠多,柳一條實是不想再惹來一個強敵,不過,思緒稍頓,柳一條扭頭看了一眼仍與公孫賀蘭對視的李震,心頭閃現出一絲狠色,他們柳氏也不是任誰都能來踹上一腳的,若是李績他們欺人太甚,他倒是不介意再玩次大的。
“英國公昨日醉酒,現下當是還未醒轉,”明白柳一條話中的意思,黃秉仁道:“想來這件事應是李公子自己的意思。”
“賢弟,”感覺到柳一條心中的壓抑與那絲暴虐之氣,羅通抬手輕拍了拍柳一條的肩膀,道:“英國公素來清正,為人坦蕩,斷是不會任由子嗣在外滋事,所以這件事情就如黃縣丞所說,當是李震這小子私自前來,賢弟不必擔憂。”
“少爺,”終於能插上話的柳重舟上前與三人見禮,及到他們家少爺的跟前,道:“這位李公子的來意小人知曉。”
“之前聽賀蘭公子與這位李公子之間的對話,小人倒是多少明白了一些,”見他們家少爺向他看來,並示意他接著言講,柳重舟彎身回道:“這位李公子與吳醉劍有結拜之情,這次過來,說是要尋得少爺,為吳醉劍那廝向得一口惡氣。賀蘭少爺看不過,所以兩人就鬥在一起,打了起來。”
“吳醉劍?”想起那個縱馬踩斷老柳右腿的紈絝,柳一條輕點了點頭,同時心中也鬆了口氣,原來隻是李震個人的義氣之爭,隻要李績沒有參與的意思,那就不算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了。
“羅大哥,”心中有了計較,柳一條扭頭向羅通問道:“可知這個李震平素的為人如何?”
“跟貢國公一樣,正直,剛正,且最重情義,但很多時候行事都太過魯莽,”羅通道:“當年在長安,為了替朋友出頭,做過許多出格之事,沒少被英國公教訓。後來英國公被皇上派去曹州鎮守,李震也就隨著去了,算下來,之小子已有五年沒有回過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