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再捐?(1 / 3)

兩天後,當屈義夫與楚弈帶著好不易才從各地集來的兩百萬斤白疊子趕到邊界時,這才發現,原來對麵的營盤早已是人去營空,除了一個個空蕩蕩的營帳之外,柳氏原來所在的營盤裏已是再無他物。

我,我我我……我擦!老頭兒站在空無一物的唐營裏氣跳不已,多年修身養性,少有再暴粗口的丞相大人,此刻已是臉紅脖子粗,連著在柳冰所在的大帳裏叫罵了數句,嚇得隨行的諸多兵士個個噤若寒蟬,不敢靠近營帳一步。

對此,楚弈倒是沒有什麼影響,反而還有那麼一點興災樂禍的意思,饒有興趣地站在一邊看著屈義夫這個老丞相很是淋漓盡致地表演著什麼叫做氣急敗壞,什麼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

柳一條是那麼好對付的嗎?

楚弈站在屈義夫的背後,滿是不屑地衝著老頭兒撇了撇嘴,柳一條若是那麼好對付,那麼容易被人設計,候君集那老匹夫也就不至於會落到現在這種家破人亡被逼叛國的下場了。

對於柳一條的手段,楚弈雖然見識的不多,甚至跟柳一條本人,他也隻是僅見過不到三麵,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對柳一條這個人的敬重與忌憚。

想想看,一個能寫出《厚黑冊》這種直指人心與官場伎倆的老謀之人,一個能夠輕易影響大唐皇帝決策並設計將自己平安脫離長安的官外之人,還有近前這場交易,以一民間商會為軀,硬是迫得高昌一國舉國而動。

這樣一個老謀深算,其智如妖的高人,他會算不到高昌白疊子數年來累積的總量?他會對手下的管事不做出一些事先的安排與交待?

為什麼他們從一開始就堅決要求人不過邊?為什麼他們所帶來的全部錢財從不放在一處,隻有在交易之時才會派人去取出一部分過來?這般的小心謹慎,除了是要防備候君集這個老對手之外,又何償不是在防備著高昌王與屈義夫這種見利起歹心的心術不正之徒?

從一開始,楚弈就不支持屈義夫與候君集這種謀財害命的打算,能不能成功是一說,便是成功了,而且也從柳氏那裏搶得了一些銀錢,從眼前來看,高、唐兩國決戰在即,能夠謀得一些銀錢確是有助於軍隊備戰。

可是以後呢?

一次兩次地背信棄義,謀財害命,把柳氏商會把柳一條給徹徹底底的得罪死了,等兩國的戰事結束之後,再種植出的白疊子怎麼辦?他們高昌一國的百姓怎麼辦?難道還要再像以前那樣,過著衣不遮休,食不果腹的貧苦日子?

他們都沒有想過,不管是陛下還是丞相,他們所在意的,永遠都是他們自己的利益,能不能保住自己的皇位,能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這才是他們最為關心可最先要考慮的問題。像其他什麼造福於民,保一方百姓平安的漂亮話,到了關鍵時候,全部都是浮雲,被輕風一吹,也就消散了個無蹤。

對此,楚弈整個人都已經變得有點麻木了。

什麼忠君愛國,什麼忠義兩全,全都被他給拋到了腦後,事實上,從麴文泰決定對唐的貢奉減半並讓他出使大唐的時候,楚弈對他們陛下已是徹底死心,不再報有任何幻想。

為了候君集這麼一個外臣的私仇,不惜舉全國之力對唐發動挑釁,直接置近百萬高昌百姓安危於不顧,置十數萬將士性命於刀尖之上,他麴文泰不配做高昌的王上。

所以,楚弈這一次回來,除了是想要在官場上混個風聲水起之外,也不乏有一些為國為民的公心。若是條件允許或是實力足夠的話,他並不介意扶持某位公主或王子取代麴文泰的位置,並將候君集這個引起兩國戰事,將高昌百姓引進水深火熱之境的罪魁禍首,綁送給大唐皇帝,以消除兩國之間的芥蒂。

不過,這些念想,楚弈現在也就隻能在心裏麵偷偷想想,畢竟,比起候君集,比起高昌國那十數萬將士,他現在還隻是一個人言輕微,手下隻有三千兵士的軍候,縱是有心,也翻不出太大的風浪。

所以一直以來,楚弈都如現在這般,不冒言,不妄動,身在其中,靜觀其變。

比如這次,候君集想要在年關搶馬時順道斬了柳冰報了私仇,陛下與屈義夫則想在柳氏的身上再多得一些銀錢備戰,兩者一拍即合,這才有了屈義夫拖人騙財這樁毒計,而從始至終,楚弈一直都扮演著一個服從命令、聽話懂事的從犯角色,即使心有不願,也絕不提出異議,招惹上司和陛下的非議。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過了半天,屈義夫還是沒有辦法平靜下來,想起己方營地負責看守的那些士卒,老頭兒麵色猙獰地高聲斥道:“史朗呢?讓史朗過來見老夫!”

史朗是此次負責監視柳氏營地支向的校尉,是屈義夫特別從宮廷侍衛中抽調出來的幹將,這一次柳冰一行無聲潛逃,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史朗都難遲其咎。而且這種時候,屈義夫他們也需要一個替罪羊來平息陛下心中的怒火,史朗這個沒有什麼背景的宮廷侍衛,無疑就是他們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