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紙徐徐展開,赫連威眼睛幾乎快要陷進畫紙,她水眸貼著油畫上上下下打量,試圖發現什麼端倪,到最後眼睛都開始竄花,這才不得不接受事實,頹廢的身子癱坐回椅子上,同時長出口氣。
“太後這是什麼意思?”
自己畫的東西赫連威自然認得,如今她隻是好奇,太後究竟為何要將昨夜畫廢的油畫收起來……她又是如何自王府中將油畫弄到手,她如此做的目的又究竟是什麼。
赫連威腦海中有太多疑惑要問,但正因為疑惑太多,如今一起哽在喉中,使她不知道該叢刻開口。
最後隻能望向太後,等著她的回答。
“你這丫頭,我發現你也是個不到黃河不死心的。”太後輕抿以後飄香龍井,這才繼續悠悠道:“我看你也是個心思剔透的,隻可惜定力不佳,好端端的油彩卻被你心急而畫的呆板死氣沉沉。”
太後這話表麵似乎在於赫連威談論高雅畫作,但當赫連威聽見油畫二字時,再看太後的眼神已經開始古怪:“太後今日叫赫連前來究竟是何目的,赫連威向來都是直性子,還厚還是直言相告吧。”
“哀家也本無惡意,隻是你初來乍到,還不知道這世間生存的法則,哀家今日若不提點一下你,日後恐怕有你苦吃。”
太後這番話說的沒頭沒尾,聽得赫連威皺眉。
高座上太後自然也知道赫連威年紀尚輕,最終隻悠悠一聲歎息:“哎,罷了,有些事是命中注定,不是我一己之力就能左右的,但今日既然叫你前來相見,想來也是一種緣分,赫連威,你需記住,日後凡事不爭不搶不顯,方可保你一世平安。”
不爭不搶不顯……
這話時什麼意思?自己從來就沒有過要與任何人爭奪,最後那個不顯禪意更深,聽得赫連威隱隱有些犯暈。
這一刻,她心底有個猜想呼之欲出,但因為對方是太後的身份,赫連威心思婉轉,最終沒有直言問出口,但因為耐不住心底好奇,還是試探小聲道:“小女有一事不明,太後是如何知道油畫這個名字?”
後者高深一笑,一雙鳳目瀲灩飽含太多赫連威讀不懂的東西。
“哀家也乏了,你若是再繼續留在這,怕是夜兒和嵐兒會擔憂……你先下去吧,日後我們相見的日子還長著。”
太後擺手,立即有宮女站出身來給赫連威帶路,後者遲疑,不明白她為何無故將自己叫來,問了自己兩個奇怪的問題,又忽然要自己離開。
但因為對方是太後的身份,赫連威無法反抗,縱然心中裏有千萬種疑惑,還是一步三回首,無奈離去。
直到赫連威身影完全消息在大殿外後,大殿內閣中,翡翠玉屏風後無聲無息出現一道黑衣人影,麵巾蒙麵,聲音低沉。
那人向座上太後單膝跪地行禮,一雙漆黑的眼睛望著高座上太後微露疑惑。
“太後,您就這麼讓她走了?還什麼都沒問。”
“無須多問什麼,隻要在見她一雙眼睛,我就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
黑衣人沉默,這結果與他想象中有些出入,他原本還以為太後甚是厭惡這個叫赫連威的女子,會召見她前來,直接治罪處決掉呢。
而如今看來,事情卻遠非自己所想那般簡單。
“寧影,哀家要你去辦一件事。”安靜片刻,太後深邃的鳳目改為凝視赫連威消失方向,遲疑沉聲道:“去跟著她,要讓她一直一直留在我們華晉國。”頓了頓補充似乎重中之重:“並且活著。”
地麵上顧寧影雖是不明白太後為何忽然如此命令,也不明白太後煞費苦心培養自己多年,為何如今卻隻讓他跟著一個女子,其實他最最不明白的是,還是為什麼這個人是赫連威。
先前太後還對她抱有戒心,要她與皇上保持距離,如今卻反過來要幫助她。
而這其中轉折原因,也不過僅僅隻見了一麵而已。
座上的女人太過高深莫測,顧寧影雖然無法揣測她的想法,但也知道太後從來不做無意義之事,於是頷首應下,無聲無息如同來時般消失在大殿內。
徒留大殿內太後悠悠一聲歎息,最後視線落在那尚未撤走的油畫上。
太後一聲自語,但願她能走的比自己更長久。
因為在太後宮中逗留了不少時間,赫連威再出靜和殿時有些心焦,這後宮氣氛太過古怪,古怪的她不想多留一分,於是緊緊趕在帶路宮女之後,加快步伐。
之後又是曲曲折折走過多處九曲回廊,最終在路過一座栽種滿桃花的寢宮時,因為裏麵清脆的笑聲而微微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