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你好。”
“你好,小……柏小姐!”瞥見身邊裴宴卿微眯的眼神,問娜趕緊將那句親密的問候咽了下去。
裴宴卿從門邊走過來,步履施施,自然地坐在了柏奚身邊,中間隔著一個人的距離。
柏奚露在睡袍袖口外的冷白指節曲了曲,不適應忽然靠近的香氣,卻沒有遠離。她盡量讓自己熟悉女人的氣息,甚至記住她、習慣她。
不出意外的話,她們倆今晚就要睡在一起,同、床、共、枕。
——以裴宴卿的冒昧來說。
柏奚鼻翼翕動,分辨她身上的香氣。
她先前參加過一些圈裏的宴會,衣香鬢影,不管男女都是一身醃入味的高級香水味,她嗅覺比常人靈敏些,很不適應對著她鼻子狂轟濫炸的各種氣味,過不多久就要悄悄跑到走廊透氣。
而裴宴卿周身的香氣很淡,微冷,像是寒梅盛放枝頭的雪。
雪本身是沒有味道的。
但走進梅林,彎手勾下枝條輕嗅,能聞見雪香。
問娜從帶來的紙袋子裏取出了兩身嶄新的旗袍及搭配的鞋子,一霜色,一水墨風,通身手工刺繡,盤扣雅致,妥帖地疊放在剛鋪了一層絨布的茶幾上。
柏奚:“?”
裴宴卿溫聲道:“這是我為拍結婚證準備的衣服,柏小姐試一下?不合身的話我讓人現在改,下午送過來。”
女人如願在柏奚臉上看到失去表情管理的震驚。
裴宴卿繼續道:“律師請好了,公證員也約好了,我們上午公證下午領證,柏小姐覺得這樣的安排可以嗎?”
柏奚:“……”
良久,她把自己離家出走的神智找回來,語氣緩了緩,說:“可以。”
“那……試一下衣服?”裴宴卿笑著說。
“好。”
柏奚指了指那件水墨風的旗袍,見裴宴卿點頭,雙手抱起來,落落大方進房間去了。
裴宴卿注意到一些細節。
這兩身旗袍都是她媽媽為她定做的,耗時耗力,價值貴重,尋常人看到連碰都不敢碰,剛剛問娜拿出來的時候戴了手套。裴宴卿不是覺得柏奚應該百般重視,但她似乎隻當作普通的衣服。
要麼就是她對錢沒有概念,要麼就是她習以為常。
裴宴卿從她的穿著能猜出她物質條件不差,但更多的卻沒辦法確認。
她有人脈和渠道去查,再不濟隻要拜托她母親,柏奚的祖宗十八代都能翻出來。然而她不想,她想慢慢地、靠自己了解她。
十分鍾後,傳來柏奚房門打開的聲音。
裴宴卿回頭望去。
柏奚穿著昨晚的衣服,懷裏仍然抱著那件旗袍,道:“我試過了,很合身,不用改。”
本想提前驚豔一番的裴宴卿:“……”
問娜則是在旁邊默默打量穿著寬大衣服的柏奚,心底暗驚。
要知道這身旗袍可是為裴宴卿量身定製的,而且是按照她二十五歲時的身材,不是十幾二十歲,該發育的都發育成熟了。柏奚年紀輕輕,已經這麼……
她不經意掃了眼對方衣衫掩映的曲線。
裴姐好福氣啊。
裴宴卿不自在地別開視線,顯然想到了和問娜相同的事。她平時關注柏奚,多在她的臉,偶爾會看看身段儀態,有時還會把自己當做表演老師,挑挑毛病。具體的完全沒注意過,誰會沒事看那裏,當時她又不圖她身子。
裴宴卿咳了咳。
“娜娜。”
“知道。”問娜再次戴上手套,上前把衣服收起來。
裴宴卿道:“我們各自回去取自己的資產證明,在公證處彙合,為保密計……對了,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