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的位置,還是從裴椿那裏得知的。
柏奚十六歲得知自己的身世,二十歲踏進演藝圈,直到八年後,她的二十四歲,才敢來給母親掃墓。
以她的女兒的身份。
若不是裴宴卿找到陳淑儀還她真相,柏奚恐怕一生都要抱著她會不會是柏靈的恥辱的懷疑,不敢出現在她的麵前。而柏靈死後,墓前來往的人影經過,永遠等不到她心愛的孩子。
柏奚的腿傷在第二年的秋天好得差不多,掃墓這件事還是裴宴卿主動提起的。
在繁忙的複習備考中,隻有這件事能讓裴宴卿暫時擺脫嘮叨形態。
“下個月就是你媽媽的忌日,但可能會撞上你的考試時間,要不我們提前回去一趟?”
柏奚正在廚房洗菜,細白手指包裹在沁涼的水流裏,好半天沒有應聲。
裴宴卿放下交疊的長腿,從廚房門口走過來,彎腰看向柏奚低垂的臉。
睫毛上的淚水滴進水池。
裴宴卿雙手捧起她的臉,看向她泛紅的眼圈。
“如果你沒有準備好的話……”
柏奚打斷了女人溫柔的話,喉嚨沙啞道:“我準備好了。”
她已經遲了太多年。
裴宴卿拭去她眼睫下的淚,道:“好,我來收拾,過兩天我們就出發。”
柏靈離群索居,去世的時候已退圈十餘年,她昔日的舊友卻沒有遺忘她,屍骨得到了妥善的收斂和安置,喪葬事宜也由香港的友人操辦,雖從簡,但走得並不算太淒清。
裴椿因在國外,無法出席葬禮,事後第一時間趕到墓園祭拜。
五歲的柏奚高燒生病,身體孱弱,又被宋得昌夫婦倆蒙騙在家,沒有參加母親的葬禮,也無從認識那些故人。
根據裴椿的詳細說明,兩人順利找到了柏靈的墓。
令人意外的是,柏靈的墓十分幹淨,墓前還有一束白玫瑰,上一個祭拜的人應該走了沒幾天。
裴宴卿道:“可能是她生前的朋友,也可能是影迷,有人一直記得她。”
柏奚嗯了一聲,把帶來的白色鬱金香放在旁邊。
她半蹲下來,手扶在墓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上麵的黑白相片。
柏靈留下的生活照很少,大多是和柏奚的合照,所以遺照用的是她經典的銀幕形象,永遠熱烈的二十歲。
裴宴卿退到十幾步開外的地方,將身子轉了過去。
身後傳來弦斷般的泣聲。
山風拂過,從裴宴卿的指尖繞過去,輕輕落在了柏奚的臉頰。
像溫柔的手。
柏奚的哭聲漸漸止住,裴宴卿依舊背對著她,等她平複,卻被叫了一聲名字。
裴宴卿回頭。
柏奚說:“你來。”
裴宴卿走過來,柏奚也從墓旁起身,和她一起站在柏靈的墓碑前。
雖然她長眠在此,但裴宴卿還是感受到了一種見家長的陣仗。
裴宴卿控製不住地緊張道:“阿姨好。”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柏奚,接著認真道:“我一定會照顧好熹熹的,請您放心。”
柏奚凝視黑白照片上女人的臉:“你好,媽媽,好久不見,這是我的伴侶裴宴卿。”
裴宴卿才想起來自己忘記自我介紹了。
“……”
柏奚繼續道:“謝謝你為我準備的禮物,讓我在二十歲的時候遇到了她。我們一起經曆了很多事,決定要永遠在一起了。很遺憾您不能親眼看到這一天,所以我帶她來見你,也想請你親眼見證。”
“這是我愛的人,是我決定共度一生的人,我會獲得幸福,我會過得比你希望的最好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