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炎陽高照。

天空恍如一塊烙透了的鐵板,正向跪在石板地上的男子,進行著一場可怕的酷刑。

這一場酷刑已經進行到第二天了。

「湛文,你還是不招供嗎?」坐在陰暗處的審問者,聲音冰冷如鋒刃。

「大少爺,我沒有偷東西。」在炙陽下曬烤著的閻府男仆湛文,整整兩天沒有食物入口了,水隻有三個時辰以前喝過一小碗,此刻烈陽高照,他口唇幹裂,臉色煞白,喉際發出的聲音幹啞似鐵沙。

「還是不肯實話實說嗎?」閻府大少爺閻恩峻坐在廊下,麵目冷酷地盯著男仆。「那天晚上隻有你進過我房裏,第二天就有人看見你偷偷摸摸地溜出府去,別以為做什麼事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覺!說,你到底偷了什麼東西?」

「小的沒有偷東西。」湛文被太陽曬得睜不開眼睛,汗水在他臉上彙流成河,他用僅餘的體力在為自己辯駁。「那一晚……是大少奶奶想要一個靠墊,吩咐小的送過去……小的隻在房門前把靠墊交給大少奶奶,連房門都沒有進去就走了。」

「可大少奶奶不是這樣說的。」閻恩峻銳利地看了一眼湛文。「大少奶奶說,那晚她人在老夫人房裏,可沒有讓你送過什麼靠墊。」

赤日下,湛文的腦袋裏好似有火燙的熔漿在翻滾。那一晚隻有一個真相,大少奶奶不可能說真話,湛文卑微的身分更不容許他說真話。

「小的不明白……不明白大少奶奶為何要這樣說……」湛文整個人像要被高溫溶掉了,意誌力幾乎崩潰,他想著幹脆認了吧,認了以後就可以不用再受烈日炙烤的煎熬了。

「你再不肯招,就繼續跪下去,跪到雙腿爛了我也不會放過你!」閻恩峻狠狠瞪著他,眼睛銳利得像毒蛇。

石板地被驕陽曬得滾燙,湛文的雙膝就像直接跪在烙板上一樣疼痛。接連兩天的酷刑,難忍的焦渴和痛楚感蔓延到了他的全身,他渾身震栗,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尖銳痛苦的喊叫。

「湛文,還是不肯說實話嗎?」閻恩峻怒目切齒地瞪著他,額角的青筋隨著怒氣鼓跳起來。「好,你不肯說,那我就讓閻府裏所有的家仆都看仔細了,誰敢動我閻恩峻的『東西』,就會是你現在這樣的下場!」

閻恩峻轉身遠走。殘留著冷笑。

湛文意識模糊,口渴得像有一團火在他的口中燒,每一寸皮膚疼痛得像要裂開來,他恍惚地看著地上的影子,彷佛看到了死亡的陰影。

是,是死亡的陰影,他已經看到了他的未來。

「湛文,快,快喝口水!」

他忽然聽見悲鳴聲吟聲,慢慢轉過臉去,看見在閻府中服侍老夫人的妻子嬌奴,臉上淚痕斑斑,手裏端著一碗水急切地送至他唇邊。

「沒用的……大少爺不會放過我的。」他已經失去任何求生的意誌了,他知道,現在喝了這碗水,非但不能減輕他的痛苦,反而會將肉體的折磨更加延長下去。

他不想活了。

「我去求老夫人放了你……湛文,先把水喝了,我去求老夫人放了你……」嬌奴顫抖地低泣。

閻府不會有人肯放過他的,湛文知道,不會有人肯放過他。

「嬌奴,不必為我求情了……」他的精神和肉體已經到了所能支撐的極限,意識徹底崩潰,他重重地往前傾倒,頭顱直接撞上滾燙的石板地。

聽見妻子發出一聲悚然的尖喊之後,他的世界永遠漆黑無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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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府老夫人覺得是兒子逼死了湛文,對守寡的婢女嬌奴心中充滿了歉疚。因為太疼愛嬌奴,所以當初才親自作主將她配給品貌皆佳的男仆湛文,誰知兩人成親不到三年,自己的兒子竟然就審死了愛婢的丈夫。老夫人憐惜嬌奴帶著一個剛滿兩歲的兒子無處可去,便繼續將嬌奴收留在閻府裏侍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