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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莊亦歸的助理瑪麗莎給我打來電話,說那20萬要是不想掙了,老板也不加倍索賠,退回來就是。
當時我正和青青在冷風中拎著大包小包過天橋,幻覺滿大街的霓虹立馬變成“玩物喪誌”,汗水唰唰流了下來,青青忙問怎麼了,我說這幾天總趴在你身上,虛了,必須馬上去公司一趟。她說人家不幹嘛今晚不是說好去唱歌嗎,我一邊哄她一邊說,我這不也是為了掙錢嗎。青青說錢重要還是我重要嘛。我一時愣住,你不是一直要我多多掙錢好養活你嗎,沒有錢哪來你喃,青青說,你以為我衝你的錢來的嗦,要是衝錢的話我早就……
她打住,一臉溫柔地摸著我的臉,好可樂我知道男人很難的,要不怎麼叫難人嘛,我隻是想和你在一起,人家孤獨嘛,你去忙吧,我自己去逛逛,你說我乖不乖。
我說乖,轉身就要離去,她又問我一句人家乖不乖,我說乖,乖,見她還站在原地妙目含情看我,突然意識到什麼,趕緊摸出2000塊錢來塞她包包裏,你自己逛會兒哈,去買點自己喜歡的。她跳起來唄兒了我一口。
各路探馬回來,朱亞當說文物總店的甘總說幫忙肯定莫得問題,但莊亦歸返台時到他們店裏去看一看,他們剛剛淘到一批蜀王墓真品;劉一本說民政部門和台辦都非常不高興,批評燈火一皮包公司瞎胡鬧,要求必須把每階段行動都在官方備案統一調遣,還要交一定的管理費;畢敬說,那個叫康紅的協調員讓你親自去見她一麵,好像很不高興,但公安局內線左大哥覺得這事我們配合一下無妨,隻是年關到了,上次我們欠局裏兄弟們一箱五糧液是不是該……
這些人是妒火中燒,所以我怒火中燒,文物總店仗著有國家批文,一貫贗品冒充真品,按他們出墓總量,蜀王墓都大過秦皇陵20倍;民政局每年那麼多善款不知弄哪兒去,可以改名民掙局了;公安局,老子經常故意輸錢給他們要線索,可他們就知道喝酒,上次七個警察在廁所裏圍捕一個逃犯,被重傷一個輕傷兩個,剩下四個緊急撤退了,還被頒發了金盾獎,應該頒布驚遁獎,至於那個康紅更不要去管她,協調員什麼都管不了,她別想公報私仇。
隻有杜丘帶回了好消息:當年負責梨花街片區的紅衛兵頭子,毛子,找到了。
毛子找到了,毛主席也找到了。第二天下午我就和杜丘驅車來到撫琴小區那幢破舊的民宅下麵,仰頭看去,懶散的陽光,一個留著大背頭的老年人站在陽台上,穿著灰中山裝,褲腰帶係到胸口上,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向我們揮手致意,頷首說同誌們辛苦了,同誌們辛苦了……略帶顫音。
毛衛玲,也就是毛子的女兒趕緊跳著腳向上揮手高喊,首長辛苦了,為人民服務。她一邊喊一邊給我們使臉色,我們不明就裏,但覺得這樣很行為藝術,所以也跳起腳使勁兒喊,首長辛苦了,為人民服務。
奇怪的是,我們這一通亂喊,周圍小區居民們也沒有伸頭出來看的,連狗都沒有跟著叫的。拾級而上,毛衛玲一臉愧疚說,我沒有完全說實話,其實父親不是情緒有些問題,而是精神有些問題,不過他不會傷人,來,把這個帶上。她遞過來兩隻紅袖箍,自己也掏出來一個戴上,我注意到她手裏拎著一大包烤紅薯。
毛衛玲拿著門鑰匙正要開門,裏麵傳出一個聲音,田秘書哪,是不是恩來同誌送重慶急電來了啊……窸窸窣窣一會,聽到另一個聲音,報告主席,不是恩來同誌,南泥灣老鄉送自家種的紅薯來了。毛衛玲趕緊用鑰匙把門擰開,帶著我們躡手躡腳走進去,她帶我們直接走進裏屋,滿臉堆笑回頭一指我倆,這就是陝北的老鄉來向您彙報今年紅薯大豐收。
我愣住了,屋子裏就隻有那個老年人坐在一張寫字台後麵,一臉的高瞻遠矚,但並沒有什麼田秘書,難道剛才是他自演雙簧?
灰衣老年人看來是餓壞了,一把抓過烤番薯,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問,前線的同誌們有莫得吃的啊,老鄉們轉移了嗎,文工團的女戰士們安全嗎。我們集體緊急點頭,他才放心地又開始大吃起來,嘴裏唔唔地還不忘問一句那個人是小兵張嘎。
杜丘智商很差,也根本不知道有個叫文化的大革命,愣住,我就扯著他的袖子對中年人說,首長放心,敵人已被小兵張嘎帶進了包圍圈,嘎子快叫首長好。
毛子眼睛放光,親切地拍著杜丘肩膀,小鬼都長這麼高了,快,快跟我講講前線的形勢……杜丘一邊俯著身體好讓領袖拍得方便一些,一邊胡編亂造,那天,我逃學沒去上課,就跑到後街去上網,哦不是,是去後山放羊,日本人來了,我沒有地方可逃就被抓住了,他們問我八路在哪兒找到了就獎勵大白兔奶糖,我記得李可樂曾經說過南山口的地雷陣……
杜丘編不下去把雷往我這兒扔,而毛子發現村裏來了新人,好奇地問,李可樂是哪一個。我趕緊搶答,李可樂就是我,我從小就會發明地雷,有連珠雷,發絲雷,灶台雷,飛天雷,還有南瓜雷,由於我的雷厲害,方圓三百裏的敵人都聞風喪膽,鄉親們為了表彰我,送了我一個綽號,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