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輕佻渾不在意, 嚴肅地接過卡片在機器上刷了一下,確認後朝後一揮手, 大門緩緩打開。
重金屬音樂一路響進院內, 直至黑車橫叉在兩個停車位上囂張地停了下來才徹底安靜。
男人手指轉著鑰匙圈, 吊兒郎當地吹著口哨進入療養院大樓。
獨立的套間內, 湛悉岩坐在輪椅上雙眼無神地看著窗外, 像個無機質的人像。
門被敲響他也沒理,隻有氣無力地說道:“我都跟你說了,我什麼都沒有了,有本事找你爺爺要去。”
“呦,被親兒子折磨了?”
聽見陌生的男聲,湛悉岩怔了怔,微擰過脖子看向門邊,對上一雙陌生卻又莫名熟悉的眼睛。
來人粲然一笑,陽光且自來熟地問道:“介不介意再多一個人折磨你?”
他揣起鑰匙大大方方走進門,雙手插兜像個街頭二流子,但麵容太過乖巧幹淨,看多了還能看出幾分天然和純真,實在與氣質不符。
他說:“那什麼,不用緊張,我是來加入的,不是來救你的。”
越是這麼隨性就越是增加了更多不確定性,湛悉岩下意識地攥緊把手,沉聲問:“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
男生走到他麵前半步遠,居高臨下地盯著他消瘦滄桑的老臉,鼻前揮之不去地縈繞著由內而外腐散發出的朽氣味,他笑意不達眼底,背著窗外的陰影,瘮人得像個被附身的惡靈。
“進來當然是正大光明進來的,至於我是誰,你應該不認識我,但你肯定認識我爸。”
他死死攥住湛悉岩的視線,俯視著輪椅上的人,一字一頓地說:“我叫那煦明,我爸,湛悉仁。”
湛悉岩瞬間屏住呼吸,三角眼裏的難以置信都帶著震顫。
……
九月九日,宜結婚。
車停在民政局門口時,湛擎心裏的緊張才後知後覺地攀附進胸腔裏。
班朔也是後頸脹熱,側頭看看緊攥材料袋的未婚夫,伸手握住他的掌心十指相扣,問:“進去嗎?”
湛擎雖然緊繃,但態度理所當然道:“進。”隨即利索地開門下車。
班朔被他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跟著下車,手挽著手走進從未踏足過的地方。
等候大廳裏放著辦事流程圖,兩人匆匆掃過等候區的其他伴侶,形形色色的人都掛著如出一轍的神色,期待和緊張交織,還有壓抑著的興奮,那些人也下意識地打量走進來的新人。
湛擎眼睛確實在觀察,但腦子始終沒跟上節奏,空空蕩蕩地不知道該運作點什麼,就那麼跟著班朔上樓下樓地折騰。
兩人特意按要求穿著白襯衫,在喜慶的紅色背景下拍了照,攝影師要求頭靠近一些,他就乖乖照做靠近班朔,讓笑一笑,他就彎起唇角。
等到回到樓下排隊辦手續的時候,他都有種迷蒙的感覺。
班朔其實也不遑多讓,按照平時他必定要處處體貼安慰呆愣的伴侶,但此刻他自己都有點發懵,隻本能地攥著身旁人的手不撒開,時不時用拇指摩挲幾下,即安撫他,也安定自己的心。
他心髒咚咚跳得吵耳朵,隨著叫號的號碼離自己手裏紙上的數字越來越近,心跳聲就越加震耳欲聾。
班朔喉結動了動,偏頭看看默不作聲的湛擎,餘光瞥見一個放置宣傳冊的雜誌架,長手一探拿出兩本,像發卷子的老師一樣給湛擎塞了一本。
湛擎捏住花花綠綠的本子,看看班朔再看看本,機械性地翻開閱讀。
第一句話讀了三遍他才堪堪恢複幾成閱讀理解的能力。
這是一個宣講婚姻健康的小冊子,呼籲做婚檢,講述了許多相互理解上的小漫畫,還大篇幅地介紹了ABO三種性別的差異和特性。
讀到婚後隻有Omega的腺體才具備那種需要特定“密碼”才能解鎖的嚴防死守,Alpha天生做不到這一點,還是會受到其他因素的幹擾,這是生理現象決定的,多數不可控,可輔助一定頻率的二級標記和隔離貼紙減輕幹擾,長期的二級標記還可以增強Alpha對伴侶的依賴性。
湛擎想了想,忽然開口問班朔:“是不是沒人聞過你的信息素?”
班朔正看漫畫呢,聽見問題慢半拍地思考一瞬,點點頭:“除了我爸媽和匹配庫的人,應該沒人聞到過。”他頓了頓補充道:“之前易感期叫了救護車,醫生護士聞到過。”
非常嚴謹。
二十九歲的Alpha,信息素被人聞到的次數居然屈指可數,放眼整個Alpha群體也是絕對的少數派。
湛擎輕笑一聲,僵硬的身體放鬆許多,靠著椅背定定地望著班朔的側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