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舟本不應該,但是聽見他的話卻還是忍不住為自己的妄想感到了一絲淡淡的失落。

他收回視線,帶著點自嘲地輕笑了下,起身繞著桌子踱了幾步,狀似隨意地問道:“是那件東海紅珊瑚?”

謝懷寧點點頭:“殿下英明。”

前夜的私約,原本為的就是這件紅珊瑚。哪知道好不容易趁著風雪夜小心避開了梁相眼線,卻還能遇上攔路的程咬金,讓一番計劃全數落了空。

謝懷寧本也不想顯得這麼急迫,隻是近來他經脈中溫養著的活死人蠱已漸漸壓製不住,再不想法子,恐怕後果要比當年還要更難以解決。

“若我說不借呢?”晏行舟好奇地問。

謝懷寧遲疑了須臾,遺憾地說:“那我隻能重金請人去殿下宮裏偷了。”

晏行舟被這大膽的言論弄得忍俊不禁:“謝懷寧啊謝懷寧,這話說出來你也不怕被天子近衛拉去就地處決。”

謝懷寧皺著眉頭地看著他,不滿道:“君子不奪人所好。這珊瑚如何來的殿下心裏也該清楚,明明是九殿下搶了我的寶貝,現在還不許人拿回去嗎?”

為了壓製活死人蠱,苗烏和苗嵐已按照苗靈留下的殘籍試過許多法子,這東海紅珊瑚是他當下要試的偏方中最重要的一味藥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去歲年關前,謝懷寧才從百珍閣裏得到些消息,說是年後東家從海上回來或許能捎帶一件,結果還沒等他去,竟就傳聞百珍閣這一船的貨全叫宮中一位貴人包圓了。

那紅珊瑚自然也是丁點未剩。

他原還納悶這是哪位貴人怎就與他撞上了,前日接到晏行舟的請帖,這才反應過來他是算計好了專門等著他。

“懷寧好沒道理。”晏行舟理所當然地說,“還未有主的東西怎麼能說歸屬?我搶來那便是我的了。”

謝懷寧被他的詭辯弄得無言:“宮中珍奇數不勝數,殿下手上的珊瑚把件隻怕開個展覽都有餘,多這一件有什麼意思?”

“這件不一樣。”

晏行舟一雙狐狸眼笑意盈盈:“我要拿它做貢品。”

謝懷寧驚訝道:“殿下什麼時候也開始供奉鬼神了?”

晏行舟的目光落在了謝懷寧身上。

即將及冠的謝懷寧身量要比三年前高出不少,臉上屬於少年的柔潤的線條漸漸鋒利,雖然更加耀眼出眾,卻再也不會叫人錯認他的性別。

可是我卻依舊想吻他的眼睛。

無關乎他是男人還是女人。

晏行舟近乎屏息地凝視著他,胸中泛起不知從何而起的酸澀。

隻是年輕的神明卻依舊冷漠得高高在上,什麼都不明白。

他笑了笑,說:“可能在發現自己就算貴為皇子也有求不得的時候吧。”

謝懷寧覺得晏行舟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有些微妙,但以為他所暗指的是繼後和梁相勾結之事,便也沒有深究他信仰突變的異常。

畢竟在南夷,供奉神女是重要到幾乎所有人都會做的事情,皇家尤甚。別說金銀寶物,每年盛夏,皇家甚至會去不屈山由司天監選出一名未成年皇族親自扮演神女遊街,以期許國家獲得天神庇佑。

不過既然晏行舟不肯將珊瑚給他,那他就得再想些其他法子。

或許雇人去偷真的也是個辦法,反正他又不信鬼神。他曾在南夷扮演神女那麼多年,從來也沒見神出現庇佑過他。

謝懷寧心不在焉地想。

神就是個騙子。

第三章

上元節後,進京的藩王們陸續啟程回了封地,太醫院忙過幾位皇子鬧出的那場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