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寧:“不然難道要請進來站著?”

苗靈坐在他麵前,支著下巴看他:“你若真想擺脫他,也好辦,叫苗烏給他種一隻忘情蠱,保管他把你忘得幹幹淨淨。”

謝懷寧道:“然後等著忘情蠱慢慢將他的腦子蛀空,不出二十年暴斃而亡?”

苗靈俏生生地一張笑臉,眼波流轉間,說出的話卻是冷酷無情:“你既然不喜歡他,還管他的死活?”

謝懷寧無奈喊了一聲:“阿娘,你不必如此激我。”

苗靈道:“懷寧,你雖然看著沒甚脾氣,但絕不是個溫柔多情的懦弱性子。能容忍他活著走進寨子,我不信你對他沒有丁點不同。”

謝懷寧能在南夷皇宮的爭鬥下獨占鼇頭,自然不可能是什麼和善之輩,同樣在感情上,他自問也從來是快刀斬亂麻,絕不拖泥帶水。

可以說細數這麼些年,在與他示好的男男女女裏,他唯一給過一點特許的,真的隻有晏鳳珣。

謝懷寧也不清楚到底是因為晏鳳珣是自己第一次肌膚之親的對象,所以讓他在相處之中對他多了些包容,還是因為從最開始晏鳳珣於他來說就有那麼一丁點未能察覺的特殊,所以才讓他允許了七夕之夜對方的靠近……

但謝懷寧知道,這一點其實並不該存在特殊,的的確確無法否認。

他手指按在書案上,緩聲道:“但你也知道他是大夏儲君。無論是從前的‘姬爻’還是現在的‘謝懷寧’,我們都不該有任何交集。”

苗靈白他一眼道:“哪有這樣的說法,若我當初像你這樣,今日便沒有你了!”

謝懷寧下意識地看向苗靈。

從前他太小,苗烏和苗嵐也不知內幕,大家都以為姬赫南是他的生父,一錯便是近二十年。

後來好不容易等苗靈回來了,因著種種插曲打斷,他也的確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問,一直便就這麼耽擱了下來。隻是這會兒突然聽她提起,揣摩著意思,恐怕這應該也不是個三言兩語就能說完的簡單故事。

謝懷寧道:“我的阿父他……”

苗靈打斷他說道:“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年啦。”

謝懷寧對這個結果心中早有猜測,但親耳聽見對方承認,卻還是有些微妙的失落情緒浮現。

苗靈看起來倒是並不介意此事,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裙擺,輕鬆地笑著提議:“若是你有興趣,以後我再帶你去見見他。”

說著,站起來往外走:“昨夜未休息好,身子乏得很,你繼續看書吧,我回去再躺一會兒。”

謝懷寧目送著她離開,看了一眼日晷,許久,還是也起身開門走了出去。

院子外麵高大的青年正坐在樹蔭下,微垂著眼簾低頭擺弄著一塊什麼,銳利的刻刀在他手中翻飛,偶爾能看見折射出的道道寒光。

晏鳳珣聽見傳來的腳步聲,將手上的東西收起來,仰頭望向來人,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出來:“怎麼了?”

謝懷寧離他六尺開外的地方,垂眼看著他。

晏鳳珣膚色冷白,因此他此時眼底浮現出的一點因為沒休息好所帶來的青色就顯得尤為顯眼。

南苗寨距離最近的村落白日裏騎馬都要一炷香以上的時間,夜間耗費的時間變更長。

昨天夜裏晏鳳珣走得那麼遲,今日來的又早,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哪裏休息的。

謝懷寧想著,開口道:“我和阿娘他們出行了許久,家中剩的口糧昨夜也吃的差不多。我要去趟集市采買食物,你要還想呆在這裏,我也不攔你。”

晏鳳珣看著謝懷寧,幾乎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起身,看著他的眼睛裏微微漾開一層笑意。

他走到謝懷寧麵前,低聲說道:“我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