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一離開玲瓏閣,雲娘就進了偏廳,陳籽妍放下手中的雲煙墨,“荷娘還沒有醒?”
“安魂香的藥力要到明早才散。”荷娘醒來之後一直喊著頭痛,管大夫便給她點了安魂香,不想正巧遇上張氏來打探。
“明早幫我將這封信送出去。”
雲娘看著信上麵的名字,詫異地抬眼,看她已經翻看起了賬本,識趣地將話吞進肚子,揚揚手中的信退了出去。
荷娘病了幾天,終於有所好轉,管大夫說她還未複員,需要躺著靜養,不能隨意下床,於是成日呆在屋子裏,好吃好喝供著,而且陳籽妍還專門撥了山茶去照顧她,日子過得舒服,不過幾天時間臉上又胖了一圈。
陳夫人自從那日將名冊交給陳籽妍之後,就如石沉大海沒有一點反響,不管她怎麼明示暗示,陳籽妍都能想辦法轉開話題。
但煩心事卻不止這一件,眼前還有一單,“張氏,你說吳媒婆又不在家?”她本想讓張氏去找吳媒婆打探一下消息,不想三翻兩次都找不到人。
正想不明白,便聽到外間有人在給陳方鐸問安,心中暗奇,陳方鐸平時這個時候都在冬閣裏陪著那兩兄妹,今兒怎麼就回來了?抬手撫著發鬢,整整衣裳迎向進來的人,“老爺回來了。”
陳方鐸冷著臉進了次間,並未答話,而是朝著立在一旁的張氏和芙蓉揮手,兩人頗有眼色地退了出去,芙蓉更是隨手將外間的門關上,陳夫人溫柔地走上前想替陳方鐸解開外衣,不想陳方鐸一揮手將她的手打開,轉身坐到了榻上。
“老爺這是怎麼了?可是書院裏有為難的事情?”陳夫人的笑臉被這一揮手打散,成親五年多,陳方鐸從不曾這般待過她,兩人向來是相敬如賓,紅臉的事情從未有過。
“啪”地一聲,一本名冊丟到她腳邊,陳夫人低頭一看,陰鬱地蹲下身子撿起名冊,手指輕彈著名冊上的灰塵,低頭掩過怒氣,“老爺可是在生氣?”
“我已經和你說過了,籽妍的親事不需要你操心,為何你要一意孤行?”
陳夫人抬頭直視陳方鐸,“我好歹也算是她母親,為何不能替她打算?老爺你成日忙著書院的事情,我可不想有人說我這個當家主母對子女的婚事不聞不問。”
“打算?你這也叫替她打算?這都是些什麼人家?你到是說說看。”陳方鐸心中惱怒,他以為上次和她說清楚了,誰知她居然背著他找了媒婆相看,完全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這些人有什麼不好?要家世有家世,要人品有人品,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學有才學,我哪一個不是精心挑選的?你去別家問問,有哪家繼母有我這般用心?”陳夫人強壓著聲音反駁,若不是顧著兩人顏麵,她真要放開嗓子爭上一爭。
陳方鐸看她說得理直氣壯,氣得滿麵通紅,手掌用力在榻中間的方幾上拍下去,“用心?要不要我來說說你的用心?你挑選的這些官宦之家,為的是什麼?難道真是為了籽妍,你的兒子才多大,你就想著利用女兒去為他鋪路,會不會太心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