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首望去,隻見一人正奔山踏水而來,此人身形高大,一步就是千尺,一躍便是百丈,白袍寬大,廣袖博帶,頗具古意。隻是那一臉的意興闌珊,一身的不修邊幅,卻又將身上的古意破壞殆盡,似是一個看破世情,難以振作的傷心人。
此人一邊走,一邊喃喃自語道:“這次若是不來幫一下,下回去四弟那裏喝酒,他估計會在酒裏下毒……”
豔陽狄一見此人,便如臨大敵,緊握手中豔陽舞,大喝一聲:“妙意寥!你丹田氣海已破,還敢出現在此?”
解玉展則一禮:“妙上師。”
妙意寥身形頓止,在解玉展身前站定,看了看解玉展,又看了看孔知、豔陽狄,然後搖頭說道:“你一個人,要打他們兩個。打不過。”
解玉展灑然笑道:“打不過,也要打。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妙意寥還是搖頭道:“你們這些練槍的,都是這副德行。也罷,我時間不多,就幫你一刀。”
解玉展欣然道:“妙上師出手,一刀足矣。”
妙意寥緩緩點頭,然後白光一閃,人影全無。
在妙意寥消失的瞬間,豔陽狄就感覺,天地間忽然升起一股絕世刀意。
而這股刀意,其實並不是從此間天地升起,而是在豔陽狄的心中驟然而生!
豔陽狄閉目,棄刀,盤坐。
妙意寥丹田氣海已破,全身上下隻有本源真氣流轉,而無法聚成真元。但是以他的境界,早已不用這麼做,本源真氣便足以禦敵。
因為他心中有刀。
豔陽狄被妙意寥一記心刀所困,隻能全力冥想化解,不敢有絲毫其他的心思想法。
解玉展見此,一槍指向孔知:“孔老兒,如今你我一對一,可還有一戰之力?”
鴻鵠院院長泛起一絲苦笑:“眼下,不戰也要戰了。謝宗主,請隨老夫來。”
說罷,孔知一揮長袖,眨眼不見,而解玉展也在同一時間,沒了蹤影。
三位人間上師或困或走,剩下的須彌境高手便開始磨拳擦掌。
淼潺峰峰主水鵬陽灑然笑道:“諸位,如今對麵這六個豔陽穀洞主,四位鴻鵠院樓主,我們好像人數吃虧。”
掩星峰峰主楊昊冷冷道:“我要兩個洞主。”
炎炙峰峰主烈成風嗤笑道:“五個打十個,自然是一人兩個,還要分麼?”
青木峰峰主木易肅容道:“自然是要分的,免得搶了生意,說不清楚,你們又要打起來。上次白羽那小子進門的時候,你們就打得天翻地覆,最後反而被宗主撿了便宜。”
岑雪冷哼一聲:“你們幾個大男人嘰嘰歪歪,聒噪得很,要打跟就老娘上,不打就滾蛋!”
說罷,岑雪一振手中雙槍,刹那間消失在原地。
***
就在蕭尋感覺絕望,張程認為必死的當頭,周圍的時間,忽然就這麼慢了下來。
這種感覺很詭異,蕭尋明明腦中思路清晰,但是自己的手腳,卻變得很慢很慢。腦中的小銀龍翻江倒海,行動如常,但是兩裏以外,一擊落空之後,正在改變軌跡的逆青,卻好似被一隻蝸牛馱著,緩慢無比地移向鄭罡的丹田。
張程原本全身去勢若電,此時也仿佛一個早晨出去遛彎的老嫗,扶著拐杖,躑躅前行。
一切都慢了下來,唯有一柄小巧的飛刀,卻銀光一閃,驚鴻一現,刹那之間便落在了鄭罡丹田之上!
此時的鄭罡,已經完成了全身真元的壓縮,正在引發亂流,馬上就要自爆,但是這一柄小巧的飛刀一刺入丹田,飛刀上蘊含的真氣,就好似一雙柔弱無骨的手,輕輕按摩,緩緩梳理,將這些即將狂亂的真元理順、震散。
此後,時間流逝忽然之間又恢複了正常。蕭尋一戟便破穿了鄭罡小腹,而張程的鐵脊蛇矛,也是一槍紮斷了鄭罡的心脈!
鄭罡臉上顯出不信的神色,正欲張口狂呼,卻被蕭尋一個變招,一戟削掉了項上人頭!
砍掉了鄭罡的腦袋,蕭尋逆青不停,迅速飛至蕭尋身前,而蕭尋伸手一探,便將月夜刃上掛著的那柄飛刀取下,收好。
蕭尋知道,剛才,是李芊芊出手,這才救了自己這群人。
隻是李芊芊曾經言明,尋歡門不便插手宗門戰爭,因此蕭尋便不給鄭罡說話的機會,然後第一時間將飛刀收回,抹去李芊芊曾經出手相助的痕跡。
聰明人之間的默契,往往能在一刹間就形成。正所謂偉大的頭腦,總會不謀而合。
蕭尋盡管剛剛從鬼門關裏轉悠了一圈回來,此時卻對自己的行為非常得意。心想李芊芊看到自己這些舉動,應該會讚揚自己幾句。
卻不料身後一位白馬衛忽然開口道:“把飛刀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