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尋已經快支撐不住了。
心脈中持續不斷的本源真氣,再告枯竭,而丹田中的真氣聚集,別說落繡針,連勾青花都幾乎難以維持下去。
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境況。
因為蕭尋一旦真氣完全枯竭,按照今日早些時候的經驗,心脈中的那道生機,會再次幹預全身的真氣運行。
而這,恰恰是目前蕭尋不可承受之重。
因為一旦生機再起波瀾,蕭尋就會突破到龍虎境界,與此同時,那抹生機將會再度減少。
數月前,蕭尋突破到化罡境界,這抹生機便已經少了一半。若是龍虎境界突破,剩餘的生機是完全不夠用的。
這就會導致兩個情況:一,突破到一半,生機動力缺乏,真氣大亂,走火入魔。二,就算讓蕭尋僥幸突破成功,那麼那抹生機也必然耗盡。
以蕭尋天生的孱弱心脈,鍛體境程度的真氣都不能承受,如今蕭尋已經進階到了入微境界,真氣的通過量遠比鍛體境要高,那麼蕭尋隻要一運真氣,就會立刻心脈崩斷,死得不能再死。
蕭尋心中雪亮,事到如今,也就由不得他繼續打腫臉充胖子。陸貞雖然脾氣大,但總不至於會讓自己這麼掛掉吧?
因此,他打算叫醒身後的陸貞。
而就在他出言欲呼之時,卻聽到城牆之上傳來一聲大吼:
“小子莫怕!你張爺爺來也!”
恍惚之間,蕭尋麵前忽然出現了一道消瘦但卻偉岸的背影,此人虎背豹腰,但卻須發皆白,手持一把鐵脊蛇矛,一看到這個老小子,蕭尋心頭一鬆,頓時啪嗒一聲癱坐在了地上。
蕭尋有氣無力地道:“老哥,你這叫陣,還是那麼失敗啊。”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原本領著三千白馬衛背上的瀟湘槍王張程!
“哈哈。”張程手中鐵脊蛇矛揮舞不停,看上去遠比蕭尋要輕鬆,口中笑道,“我走到一半,想想你小子還欠我一副盔甲,不能讓你就這麼跑掉。這才回來找你要賬。”
蕭尋心中一暖,不過他跟張程這一路以來早就混得爛熟,謝謝這種肉麻的話,蕭尋難以出口,隻得笑道:“老哥,這還有兩萬多銅甲屍,就交給你了啊。我歇一會兒。”
“嗯。你就老老實實歇著吧。”張程一邊輕鬆地應對銅甲屍的衝擊,一邊調侃道:“你小子幾天不見境界倒是進步了,可是也太不耐操,這麼幾隻僵屍就把你整成了軟腳蝦,回頭娶了媳婦,怕是要夫綱不振。”
蕭尋聞言一噎,正待反駁,卻想起身後靜坐的陸貞,頓時脖子一縮,隻好盤坐下來,抓緊時間冥想恢複真氣。
自張程跳下城牆哇呀呀一叫喚之後,陸貞早已睜開了雙目,隻是見到此人的一身槍法,卻再也移不開目光。
陸貞隻覺此人槍法與自己的師門槍法極為相似,卻不盡相同,槍法之精妙,遠勝自己,心下大為訝異。
蕭尋一坐下來,陸貞便站了起來,手提龍鳳雙槍,站到了張程身邊。
張程何等修為,早就知道蕭尋身後有個女子盤坐,方才那句調笑,也正是因此為之。此時張程眼角餘光瞟到陸貞手中的龍鳳雙槍,立時“咦"了一聲,問道:“丫頭,你是嘯月峰的弟子?”
陸貞對這槍法高深莫測的老頭兒也甚為好奇,點頭道:“不錯。”
張程又問道:“岑峰主可是你的師父?”
陸貞又頷首道:“是的。”
“哈哈。”張程開懷大笑,“那快叫一聲師叔我聽聽。”
陸貞聞言錯愕,心想嘯月峰上,也沒有這號人物啊?
張程見陸貞呆立,便說道:“我是葉雲飛的兄弟,自然就與你師尊同輩,讓你叫一聲師叔,可不占你便宜。”
“廢話!”蕭尋見自己女人被欺負,頓時出言罵道,“你一個外門的城主,一沒正式拜師,二沒進入內宗。想當我女人的師叔,也太他娘的牛不知角彎,馬不知臉長。”
張程被蕭尋一說,頓時訕訕地道:“臭小子,果然重色輕友,沒義氣得緊。”
“你閉嘴!”陸貞轉回頭,對蕭尋嬌喝一聲,立時要這小子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說半字。
吼完蕭尋,陸貞便對張程盈盈一禮,輕聲喚道:“嘯月峰弟子陸貞,見過師叔。”
“哈哈。”張程笑道,“好!就憑你這聲師叔,以後若是蕭尋那臭小子欺負你,就來找我,我替你出頭!”
張程誇完海口,覺得不妥,於是又輕聲說道:“不過這小子進步太快,再過幾年,估計比我都會打他不過,到時候師叔我可就罩不住你了。”
陸貞見著老頭兒有趣,便莞爾道:“師叔,以您這手槍法,那小子再練一百年,怕也比不上你的。”
張程被塞了這顆甜棗,心情舒暢,笑道:“丫頭,你是否覺得,我的槍法,看著有些眼熟?”
陸貞“嗯”了一聲,說道:“確實如此,您這槍法,與嘯月雙槍術極為相似,卻又不盡相同,我有些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