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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家也打了一個組合櫃,氣宇軒昂,鑲金邊的那種,可是組合櫃打好之後,大衛忽然產生了奇怪的想法,他悄悄打電話給林適一,叫他出來一趟,說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商量。

三個大學時代好友又聚在一起了。那天他們在一家餐館從中午一直吃到下午,窗外飄著小雪,屋子裏卻暖融融的。他們在二樓的一間裝飾有些日式風格的雅間裏慢慢喝著小酒,推心置腹地說著話。

“我現在滿腦子想的一件事就是:把那個鑲金邊的組合櫃砸了,然後逃婚。”

黃大衛把酒盅裏的白酒抿得“滋滋”響,他說出“逃婚”兩個字的時候,宛若在夢裏。

“你說的是醉話吧?”林適一也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問。

“什麼醉話呀,我現在哪兒還有心情說醉話。”

“醉話是不用心情就能說的,醉話就是胡話。”凱歌搖晃著一張馬臉說。

大衛把酒杯“當”地一聲放在桌上,有些紅了臉,氣休休地說:“誰說醉話啦?孫子才說醉話呢!”

林適一說:“大衛,你急什呀,有話好好說嘛。”

凱歌也說:“就是就是,有話好好說。”

“我覺得吧,我和方琪之間的關係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你們之間出現第三者了?”一哥漂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眼神兒裏懷有一絲“不懷好意”。

“你想哪兒去了,要有第三者就好了,我跟她之間就像一潭死水,要是真有一個你們所說的‘第三者’在中間攪和攪和,說不定還能激活一下呢。”

“到底怎麼了嘛,說話吞吞吐吐的,跟個娘們兒似的!”

大衛說:“其實呢……怎麼也沒怎麼,我就是覺得我跟方琪之間不是你們說的那種愛情,我們之間很平淡,方琪她太獨立了,我有時甚至覺得方琪獨立到根本不需要我。既然不需要我,幹嘛要結婚呢?”

凱歌說:“你們這些自由戀愛者啊,越戀愛越空虛,像我這樣多好,‘倒退就是一種時尚’,由父母包辦的最好,父母總不會害自己的兒子吧,他們給我指定一個人,我看了一眼就說‘行,就是她了’。我沒覺得損失什麼呀,現在我跟我們那位之間相敬如賓,雖然沒什麼話說,但也從不吵架,相安無事日子有多好。”

聽了凱歌的話,那兩個男的也沒話說了,他們甚至為自己要死要活的戀愛自慚起來,心想,戀愛不就是找個老婆嘛,用得著這麼費勁巴啦、哄著捧著、跑了又追、追了又跑,用得著這麼麻煩嗎。有時想想,凱歌的話還真有點道理。

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外麵窗台上,他們坐在二層小樓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外麵的風景,電車無聲地從被白雪覆蓋的街麵上駛過,有那麼一瞬間,三個人忽然都沒了聲音,連筷子酒杯的聲音都沒有了,林適一心想,這是哪年哪月呢?我們又為什麼在這裏?

“來,為三個單身男人幹杯!”

“是啊,下回再見麵,可能就不是單身男人了。”

“那有什麼,人總得成家立業的嘛。來來,幹杯!”

這最後一杯“單身男人酒”喝下去,林適一覺得自己的眼圈有些紅了,他幾乎落淚,隻好點上一根煙,勉強抽了一口之後,假裝被煙熏著了,眼淚汪汪地朝著天花板望了一望,最後眼淚還是骨碌碌地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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