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適一看到那幻影一樣的女人又不見了,她剛才還站在閣樓上衝他招手,這下又不見了。起風了,像是要下雨的樣子,林適一悔得腸子都青了,他真後悔來這個鬼域一般的地方,路燈像鬼火一樣昏昏暗暗,黃得仿佛加了藥,林適一迷惑極了,想要逃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再次看到那個衝他招手的女人,這下他看清了,那人正是皮草格格。
她一直站在離他有一定距離的地方,衝他招手。當他靠近她,她再次走遠,就像魔界裏的妖精。
林適一進入到一處破舊危房,進門後燈光昏暗,隻見離門不遠處就有一處又斜又陡峭的木樓梯,樓梯盡頭有一盞小紅燈,皮草格格就站在小紅燈下衝她招手,她臉上的表情很奇怪,既不特別喜悅,也不特別悲傷。
她站在樓梯拐角處衝他招手,像是在說“來呀來呀”。林適一覺得自己就像牽線木偶一樣,一級一級走上樓梯,來到閣樓上皮草格格的房間。
他們在巴掌大的小窗前盤腿坐下,窗外閃著神秘的藍光,不時有火車從窗外經過,整個危樓都在震動中瑟瑟發抖,好像隨時都有倒塌的危險。
“皮草格格,你怎麼約我到這兒來了?”
“讓你看看真相。”
“什麼叫真相啊?”
“當我出現在酒店包房裏的時候,我是‘格格’,當我出現在家中這破爛的小房子裏的時候,我是‘皮草’。”
聽她這麼一說,一哥反而說不出話來了。他低著頭,一反平時能言擅辯的樣子,隻顧低著頭,下巴和胸口粘在一處,像是啞巴了。皮草格格盤腿坐在對麵,她酒紅色的裙子裏仿佛沒有腿,這一印象使林適一後腦勺一陣發涼。
皮草格格不知從哪兒變出兩隻小泥碗。
“來,喝茶。”她說。
她的眼睛忽然放出不一樣的光芒,讓一哥心頭一緊,以為這個女人想要把他怎麼樣,一哥喝了一口苦茶,抬眼去看一尺之外的那個女人,突然想起她是一個“上吊女神”。
她咧開嘴一笑,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他們都說,我是一個‘上吊女神’。”她也喝了一口苦茶,接著說道:“那都是小說裏的事,我作品中的女人全都是自殺的,特別是上吊死的。”
“上吊女神。”
一哥小聲重複了一遍,覺得通體發涼。他這才注意到屋角四周仿佛高高懸吊著什麼東西,像是衣服,又像是一條經過繩子捆紮過的麻袋,皮草格格起身去倒茶,壺裏沒水,她拿著壺“噠噠噠”下樓去了。
一哥微醉似的靠在小墊上,又有火車經過,他全身都在抖,他想這是怎麼回事兒呀……這是在哪裏……不經意間發現桌上有一枚小紅按鈕,順手就那麼按了一下。這下可把他嚇壞了,因為屋子四角出現了四具上吊女人的屍體,冷光照著她們的臉,恐怖之極。
“一哥,你怎麼了?被嚇著了吧?”
皮草格格不知何時出現在林適一身後,她看著臉色慘白的林適一,告訴他不要怕,那都是在她作品中出現過的女人,是用麻袋布紮成的,因為她們都是上吊死的,掛在高處比較有“親曆感”。
——再喝一點茶吧。
——不了,我要回了。
——有佳人在等?
——什麼‘佳人’啊,老婆而已。
——怎麼?你已經結婚了?可我怎麼聽和珍珠說,你連女朋友還沒有呢。
——我沒有女朋友,雪兒是我老婆。
林適一如釋重負般地從地板上站起,想起雪兒,他低頭看了一下呼機,上麵密密麻麻全是她的呼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