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危機已經像潛在水裏的猛獸,很快就要露頭了,但林適一還一無所知,他仍泡在由女人的紗裙堆成的歡樂海洋裏,陪她們玩鬧,哄她們開心,看她爭峰吃醋,拿她們找樂。他以為生活就是一座為他準備好的歡城,無論走進哪個房間,都有好吃、好玩的在等著他。
他現在手頭就有兩個女孩正玩著呢。一個是有時哭有時笑的杜柔柔,一個是心計頗深的處心積慮想當“歌壇天後”的林蝶舞。杜柔柔想當“小女生”,玩法自然和林蝶舞不一樣,她一味地撒嬌,一味地想要一哥能多抽點時間陪著她,而林蝶舞是看中了林適一的記者身份,以她的想象,林適一什麼人都認識,路子野得很。她來北京正是來尋找“路子”的,“路子”對她來說就像成名的“梯子”,有了這把“梯子”,就算是登天也不會太難吧。
林適一對林蝶舞是有戒心的,畢竟,那是他兄弟的女人,更何況他現在擁有的一切:公司、生意、甚至白小麗,都是拿他當兄弟一樣看待的顧凱歌給他的,林蝶舞是顧凱歌的情人,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是不可改變的,如果他再跟林蝶舞攪在一起,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不是人。
可杜柔柔的有一句話的確把林適一給震住了,那就是她經常會一邊幽幽地吐出煙圈,一邊說那句亦真亦假的話。她說:
“等到有一天,如果你死了,我也會死的,我是你在人世間的一個影子。”
這句話在不同場合說出來,有著不同的震撼力,而且影子的顏色也在不斷變換著。當她赤身裸體的時候,她就變成了一條白色的影子,當她穿著裙子的時候,她又變成一條五彩斑斕的影子。她為什麼是一個影子而不是現實中的一個人呢?林適一深夜時想到這個問題,不覺毛骨悚然。
但白天的林適一又恢複了他的大帥哥形象。他忘記了夜晚那些令他不安的幻象,又胳膊上挎個女孩,神氣活現地走在街上了。那天,他帶著杜柔柔在一座購物中心裏閑逛,迎麵走過來一個女人,他定睛一看,竟是白小麗。
白小麗並沒有跟他說話,而是站在那裏定定地看了他兩眼,就與他擦肩而過了。林適一回過頭去尋找白小麗的影子,單單隻是一會兒的功夫,就尋不見她了。
“你怎麼了?”
“沒怎麼。”
“還說沒怎麼呢,臉都白了。剛剛那人是不是你前妻呀?”
“不是!”
“不是就不是唄,你吼那麼大聲幹什麼!走吧。”
林適一白天跟杜柔柔鬧得很不愉快,晚上就不想再跟柔柔呆在一塊兒,就約了林蝶舞一起吃飯。林蝶舞最喜歡跟林適膩著,聽他吹牛,以便從中尋找線索,看看有什麼人可以找,有什麼空子可以鑽。
林蝶舞正處於人生的做夢階段,以為人生是一場到處都有空子可鑽的遊戲,她希望從每個男人身上開發出“可利用價值”,同時,她也讓男人“有空子可鑽”。
她在房間裏是很媚的。她租住來的房間並不大,但布置得很緊湊,無論白天晚上,窗簾永遠曖昧地低垂著,令坐在房間裏的男人感到轉不過身來,隻有把她拉過來一把抱在懷裏,兩個人才都覺得踏實了。
她用手摸著他的鼻子,挑逗似地問他:“喜歡我嗎?”
他親她一下,眼睛笑盈盈的,並不說話。
“不說話就代表喜歡囉?”
他把手伸到她領口裏去摸,又很熟練地把手環到後麵去解她胸罩上的小掛鉤。把小掛鉤解開之後,並不除去她的衣服,而是在裏麵摸索很久,弄得她受不了了,才幫她把上衣脫了。
大的危機就要來了,可林適一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他還在這兒哄女人開心,說著“心肝兒”、“肉肉”呀之類的話,很投入地跟她們做愛,每一個都不虧待。他對這個林蝶舞,比對杜柔柔還要好,有的時候又覺得她們兩就是一個人,在床上的時候有些分不清楚,他們玩得顛三倒四的,命都不要了,他們太投入了,以至於有人砸門的聲音都沒聽到。
這時,有人把房門一腳踹開,隨後衝進來幾條黑呼呼的人影,不由分說,把林適一赤條條地拖下床來,一頓暴打。
林適一頭上纏著紗布,坐在醫院的病床上看漫畫書。他現在喝可樂、看漫畫書,趣味越來越像杜柔柔那類小女生了。這次被打他心裏很清楚是怎麼回事,也並不覺得委屈,他想,這是他應得的報應。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林適一住院的事沒人知道。
他知道是誰打來的。果然,電話裏的人這樣說:“林適一,知道誰派人打你的吧?”
又說:“知道就好。你以後要老實點兒!”
林適一說:“你把顧凱歌叫出來,我自己跟他解釋。”
“呸!玩了人家的女人,你還好意思說這話!不要臉!”
掛上電話,林適一知道他和顧凱歌之間算是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