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歲安的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靜靜無聲的爬滿整張臉，水霧中透出來的卻全是他壞壞的臉。欺負過她卻從來沒有讓她疼過，而且絕對不讓別人欺負她，包括她的家人。嘴巴賤賤的，卻每回都把她缺少的食物或者用品扔給她。他總說‘你欠揍吧’最後那巴掌總是扇到自己臉上。他說‘你滾’卻從來沒舍得讓她真的滾開過一次……他的好和壞都是摻在一起的，不喜歡的時候就是壞，愛上他了，全變成了好。
葉歲安狠狠抹了一把眼淚，又想把他看清楚，看他灼灼的、小心翼翼又滿是深情愛意的眼睛，他就那麼站在她身後，雙手插在褲子兜裏，像個少年一樣垂首抬著眼看她，渴望又祈求的，然後距離一點一點拉近。
他說，“歲安啊，我也愛你，我真是愛慘你了。”
是啊，葉歲安想，愛上你我也夠慘的了。
她抱著頭開始哭，溢出小小的嗚咽聲音，半邊袖子都淚水打濕了。司沐小心翼翼的去抱她，“我們回家吧。”
她搖搖頭，掙開他。
“歲安我愛你，咱們回家吧。”
她堅定的看著窗外，是不動了，卻也不語。
司沐就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上次我要離家出去時，你兩句話不到就把我哄回來了，你也不帶這麼難哄的，好歲安，跟我回家吧？”
葉歲安很難過，又很想笑，也不知道為什麼難過了，嘴唇在輕輕顫抖。司沐擦擦她的眼淚，又擦擦她的鼻涕，再去含住她的嘴巴。
“司沐我沒刷牙呢。”
“我又不嫌你。”司沐想了想，又說，“早上過來的急，我也沒刷牙呢。”
葉歲安想抽他，幾下敲門聲打斷了她的動作。葉安安探進個頭，小聲問，“司沐，媽問你吃什麼早餐，我好下去買。”
司沐要拒絕，想了想又覺得不好，便說隨便。他雖然說了隨便，可這早餐實在是太不隨便了，饒是葉歲安從來沒在家吃過早飯，但也知道正常人家是不會準備這麼豐盛的，明顯是在討好司沐的意思，看的都有些無地自容了。
葉母一邊給司沐盛粥一邊念叨葉歲安，“老這麼任性，咱家就數你最不懂事了，你事事聽司沐的不就得了，老惹他生氣幹嘛。”又對司沐說，“她哪裏不好你就說她，大男人哪能什麼都慣著女人，慣的一身毛病。”
葉歲安低頭安安靜靜的喝粥，連眼皮都未抬，司沐卻緊張了，真心後悔留下吃這頓早餐了。他和葉歲安的事，外人看起來好像應該是葉歲安占便宜，就得哄著他粘著他，可事實的真相知道的人可真不多，其實是相反的，是他上感子賴著葉歲安，他得哄著粘著葉歲安。他可真怕葉母這幾句話，把葉歲安好不容易鑽出來的頭又摁回去了。
談話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味兒的，葉安安應合了葉母幾句話後，做了個漫不經心的動作，好像真就那麼隨便一提，“司沐，你姐夫的出版社想著要做大，我尋思著這是個好事，怎麼也得讓你參一股啊，我……”
“啪……啪……”兩聲清脆的撂筷子聲音，葉歲安和葉得安的手都空下來了，眾人都抬頭看他們。葉得安看了歲安一眼，再轉頭去看葉安安，眼底都冒著涼氣，“葉安安，好歹都是從一個娘肚子裏爬出來的，你想沒想過你妹妹？”
葉安安像是茫茫然然的，“我怎麼了我？”
“你說你怎麼了。”得安一下子站起來，“你讓我姐以後怎麼在司沐麵前理直氣壯抬起頭來？什麼事情都指望著別人，給別人添麻煩方便自己，葉安安你怎麼從小到大都這麼自私呢？”
葉安安眼圈兒紅了，葉母不讚成的看了得安一眼，慢條斯理開口，“都是一家人，相互幫忙也是應該的，你姐夫也不是糊塗人。”
“你們想這個想那個，就是沒為我姐考慮過對不對？”
葉歲安飯碗放在玻璃桌麵上，‘哢嗒’一聲。“吃飽了。”她起身回得安房間把未拆封的行李拿出來，走到門口，沉聲喊，“不是要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