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將陰陽蛇蠱該如何化解,又如何是一場死局,一股腦全部說了出來。
牧喬靜靜的聽著,她將銀匣包裹進掌心,緊緊握住,銀匣的邊角嵌入她的肉裏。
她忽然想起,那一天的瓊林宴,她用她的血去引誘陸酩。
後來她精疲力竭時,陸酩喂了她一口血。
那一口血的味道混合著陸酩的氣息,燙的灼人,伴隨著空氣裏的血腥氣濃重。
大概就是顧晚所說的髓血吧。
牧喬想了許久,腦中想著那日在禦池裏、禦池邊的瘋狂。
當著顧晚的麵,想著陸酩是如何將她翻來覆去。
終於,她覺得再想下去,實在不合時宜。
她緩緩道:“陸酩本就已經是將死之人了,倒是做了一件善事。”語氣聽上去不鹹不淡。
顧晚的眼睛紅了,瞪著牧喬,不敢置信她在知道陸酩所做一切後,還能這般無動於衷。
“將軍何時這般硬心腸了?”
牧喬覺得顧晚的指責很莫名其妙。
她一直就是這樣硬心腸。
不然她四處征戰,手下亡魂不計其數,心腸若是軟的,早就被生吞活剝了。
顧晚走後,牧喬感覺到暖閣裏變冷了。
今年燕北的雪下個不停。
好像自她得到陸酩的死訊開始,雪就沒有停過。
大雪將整座燕都覆蓋,燕都仿佛成了一處巨大的墓陵,將她也掩埋進去。
牧喬走出暖閣。
寒風撲麵,雪花落在她的眼睫,冰冷刺骨。
她的體溫也是冷的,消融不了雪花。
顧晚帶著顧櫻離開,阿音一直留在院外自己跟自己玩。
阿音看見牧喬走出來,笑著撲向她,拉著牧喬的衣襟,將她帶到了花壇邊。
花壇的白玉石台上立著兩個小雪人,隻有巴掌那麼大。
更小的雪人腦袋上用細細的樹枝拚成了一個皇冠,另一個雪人腰間搭著樹枝做成的寶劍。
“這是我,這是娘親。”阿音興衝衝地說。
牧喬盯著麵前的兩個小雪人。
阿音的捏過雪的小手冰冰涼的,摸著她的手上,也是一陣冰涼。
就這樣嗎。
牧喬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有一股莫大的虛無將她裹挾。
牧喬抓起一捧雪,壓緊,揉成團。
一團大的,一團小的,疊在一起,做成了另一隻雪人。
牧喬將新做的雪人,放在了她的雪人旁邊,最後用一片銀杏葉做它的披風。
阿音指著雪人,脆生生地問:“這是誰?”
牧喬盯著麵前的雪人。
“不知道。”她說。
第118章
牧喬沒有再看石階上的那三隻雪人, 轉身回了她自己的寢殿。
她命任何人不要來打擾。
牧喬睡了不知道多久,醒來時,渾身的骨肉好像枯萎了, 她睜開眼睛,迷茫地環顧四周。
許久。
她才緩過神來, 想起她現在身處何地。
牧喬擰了擰睡得發疼的額角, 步伐遲緩地走出寢殿。
此時天色昏沉。
雪依然在下,好像永遠下不夠似的。
她不清楚這是她睡著之前的同一天,還是這一天已經過去了。
太監宮女在殿外沉默地站立著, 一張張臉, 沒有表情,沒有區別。
牧喬抬起頭,望著頭頂的琉璃瓦,忽然發出恍然頓悟的一聲輕“啊”。
怎麼她一心想要脫離的地方, 現在她成了這個地方實際的控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