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楊財貿在日記中記下了這麼兩條:一,農村幹部覺悟不低心眼兒不錯,但也有狡猾的一麵,乃大智若愚也。二,夜色溫柔,相見恨晚,美妙之歌唱。
他之所以記這第二條,是基於以下的情況:
那晚估產組的三位喝了個醉目瘍神,釣魚台的幾位也喝了個丟盔卸甲。劉曰慶後來的體會就是:“一級有一級的水平嘛,咱怎麼能喝得過人家!”
送走了那三位之後,劉玉華扶劉曰慶趔趄著回家了,唯獨楊財貿喝得少點兒,他扶著張立萍回家。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張立萍突然想起來:“俺那口子還在試、試驗田呢!我得去、去他那兒。”
月夜皎潔,村外微風陣陣,樹影搖曳,麥穗飄香。張立萍讓風一吹清醒了許多,讓她清醒的還有扶在她腋下的那隻手,那隻手正在朝著某個地方作著努力。她突然“撲哧”一下笑了。楊財貿趕忙把手鬆開:“你沒醉呀?”
“剛才醉著,現在醒了!”說著攬過他的胳膊,“你就還當我醉著!”
兩個默默地走了一段兒,張立萍說:“夜色不錯是吧?”
“嗯,不,不錯!”
“去河邊坐坐好嗎?”
“好、好!”
兩人就到河邊的樹叢裏挨得很近地坐下了。
不遠處山巒起伏,河水則不動似的泛著銀光,河道裏飄浮著朦朧的氤氳之氣。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張立萍就感慨地說是:“曰慶大叔是多好的人啊,他要暴露思想的時候也把我嚇了一跳,不想他是大智若愚,說著說著眼淚還掉下來了。”
“實際上他最惡心那個吳副主任了,心裏惡心他,當麵還要吹棒他,那還不難過?”
“玉華大鍋表現也不錯!”
“你也表現不錯啊!哎,吳副主任要給你介紹對象的時候,你怎麼也想掉眼淚呢?”
她苦笑一下:“不知咋的,就是想掉呢!”
“你結、結婚是倉促了些不假!”
她唉了一聲:“不這樣有什麼辦法呢?”
他的手就搭到她的肩上了:“你是個有水、水平的同誌,長得也怪漂、漂亮,我一見著你就覺得你不、不一般!”
她柔柔地說:“我知道你對我的看法,咱們同是天涯淪落人啊!”說著伏到他的懷裏嗚嗚地哭了。
楊財貿手足無措了一會兒,隨後將她緊緊抱住,“嗯、嗯”著,撫慰著:“別哭,嗯?小點聲兒!”就吻起她的頭發她的脖頸來了。一會兒他將她的臉扳起來,吻她的眼,吸她的淚,她稍稍閃避了一下,馬上又摟住他的脖子,將唇按到他的嘴上了。
她的領扣兒仍然未係,他很容易地就將手伸到那裏麵了。她低低地驚叫一聲,雙手緊緊地按住他的手背:“你,你不會傷害我吧?”
“不,不會!”但他的手仍然企圖蠕動。
“也不會傷害釣魚台人吧?”
他就將手抽出來了。
她仍然依偎著他:“有句話聽說過嗎?欺負沂蒙山人是犯罪呀!”
他嘟囔著:“剛才是我不對,是我的錯誤!”
她嘻嘻地笑了:“沒什麼不對的,我理解你,咱們兩個有共同語言心有靈犀是不是?是興情所致情不自禁對不對?我還聽說你那地方的人格外——浪是吧?這與食物構成有關,吃海貨的與吃山貨的到底不一樣啊!你不是很快就與秀雲姐結婚了嗎?秀雲大姐是多好的人哪!讓我們永遠做個好朋友好嗎?”
她亦嬌亦嗔,出口成章,他讓她的機智及才華給鎮住,就隻有羞愧地“嗯,嗯”的份兒了。他心想這個小妖精聰明過人,超常發揮,嬉笑怒罵皆成文章,是酒精在起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