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芹和劉來順收購了一宗去年各家賣不出去的花椒,托運到東北大順子那裏去了。爾後李玉芹打發劉來順去一趟,看看銷得如何,順便再讓他大哥批些木材回來,說是拿蘋果換他的。劉來順去了之後,他大哥還挺高興,說:“你也開竅了?不‘毛澤東思想深入人心,集體的道路地久天長’了?那些花椒是按兩塊錢一斤批出去的,你們收購的價格是多少?”
“一塊一!”
“這三噸就賺五千多,這點子出得還行來。你們要我批木材,那個李玉芹能給我多少回扣啊?”
“回扣?什麼回扣?”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我還真不知道哩!”
“你個土掉了渣兒的傻老帽兒!還做買賣哩。我這裏給你平價木材,她那裏議價賣,這中間的油水兒有多大你知道不?她不給我回扣,誰羅羅她呀?你以為我批木材就那麼容易?就算我打著支援老區的名義批了條子,從買出來到運回去,需要打通多少關節你知道不?哪一個關節不打點一下行嗎?銷那些花椒也是我四處打點了的,別心裏沒數。”
“我們不是給你平價蘋果嗎?”
“你拉倒吧,你那個蘋果根本不存在平價議價的問題,全是市場價格,那裏便宜這裏貴,不是因為平價議價,而是由於地區差兒,懂嗎?”
劉來順說:“那你按人家給的回扣數拿就是了。”
大順子就批給了他們三十方木材,按較低的一個比例拿了他們的回扣,並囑咐他:“以後搞商品流通要注意建立一種感情聯係,互惠互利,別放進不放出。”
劉來順回來跟李玉芹一講,李玉芹說:“我尋思他不好意思拿哩,還真拿了,外邊兒的人就是狡猾。”
這花椒一倒,木材一銷,生意一家夥做大了。這時候劉來順就知道什麼是門頭上看不見的買賣了,他對李玉芹很服。
李玉芹越發自豪、豐滿和漂亮了。她像剛剛成熟的大紅棗兒,臉兒紅潤,身體飽滿,透著一股迷人的魅力。她當然就不時地慰勞他一番,說:“怎麼樣?幸福吧?脫產幹部的生活就這麼過上了。”這個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重新獲得愛情之後,懷著唯恐再失去的心理,仔仔細細地品嚐著享受著。劉來順呢?因為剛知道點滋味,而且這愛情來得晚了些,也拚命地補償著,樂此不疲地跟她耳鬢廝磨。
生意做大了,影響出去了。那些穿製服戴大蓋帽兒分不清是工商還是稅務方麵的人來檢查指導的多了。劉來順分不清,李玉芹分得清。來人當然就酒席侍候,她作陪。酒喝到一定程度,那些人就對她動手動腳,她也不惱。她還跟人家稱兄道弟呢!她把人家送走的時候,一個眼的眼皮還節奏很快地抖動呢!他怎麼也不能像她那樣節奏很快地抖動一隻眼的眼皮,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他當然不悅:“你幹嘛這麼賤哪?”
她還裝糊塗:“怎麼了?”
“你以為我沒看見?”
她不在乎地笑笑:“又吃醋了不是?你懂個屁呀!”
“我是不懂,永遠不懂!”
她一下將他抱住:“我就歡喜你吃醋!”
他將她撥拉開:“算了算了,你拉倒吧!”
她鍥而不舍地擁著他:“還認了真呢!這些人哪個能得罪呀?不把這些人籠——團結住,咱幹啥能幹成呀?你以為錢掙得那麼容易呀?那些木材是國家統配物資不準倒買倒賣呢!人家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沒事兒,認起真來就夠咱嗆呢!”
劉來順的心就軟了。他笨拙地學著她抖動眼皮的樣子:“就這麼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呀?”
她嗔怒地打他一下:“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