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必拓和社長彙合後一起在最前排就座,一等獎二等獎三等獎和天涯杯特別獎的學生幾乎全在一塊,老實說有些緊張,那沙發特別的軟,整個身子都快沉下去了……
但是,他滿懷喜悅。生命蓬勃。幸福張揚。歐陽必拓心裏想:每天走過生活,每天撫摩雙手,看平淡的歲月中歡笑悲傷。諸多學習生活上的困頓使他迷茫而灰暗,沉沉掙紮。曾經所體會的那些刻骨銘心地放棄、無法堅持、極度沉重,不知不覺中成了風幹的往昔,痛過,倦過都成了薄薄一頁回憶。這,才明白自己真的走過來了,過往的不再沉重。正如他現在所經曆的是多麼難以承受的負擔,而多個明日之後,那時的歐陽必拓依然淺淺笑看今日的種種----人們都是如此一步步過來。
有關人士一一作了發言,包括高校文學社團。其中有一位年歲很大,頭發花白的作家,主持人念著他的各項稱號就念了一分鍾左右。
“這是開追悼會呢!”歐陽必拓輕聲的與紀少丹調侃。
“呸呸呸,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可不是嗎,除了大象,誰能吐出象牙,你給吐兩顆……”
“你就不能安靜點,不貧嘴麼。”紀少丹白了他一眼,然後正襟危坐,神態謙卑,好像在對他說“做人要低調、做人要低調”。她大約以為歐陽必拓自個給自個慶祝,晚飯先喝上了吧,“我一定是給他丟臉了,天下哪裏見過這麼驕傲的人?”歐陽必拓心想。
不過就是這個頭發花白,頂著那麼多“諡號”而確確實實名不見經傳的老頭讓他放棄了堅持寫作。
他以為是自己的孤陋寡聞,所以問社長紀少丹:“社長,您聽說過文學界有這號人物嗎?”
“沒有。”紀少丹很誠懇的回答歐陽必拓。她叮囑道:“你別那麼聒噪啦!”
於是歐陽必拓絕望了。他想,完了,這就是蒼老孤苦寂寞一窮二白的文學家。他突然覺得無望,簡直覺得與文學沾邊是可恥的,庸俗的,落後的,愚昧的。他覺得在和平年代,大約文學隻有邊緣化的份,除非天下亂了,梟雄們四處找尋自己的立國之本,那時候文學才大放異彩,得了,往後還是學炒股票吧,安心的來。
無聊的等啊等,終於被叫到,一起上台的是兄弟學校的一名女生,她鼻子傲傲然的挺立,連正眼都沒瞧歐陽必拓一眼,卻對台下的觀眾相當的虛心的態度。歐陽必拓閉上眼睛休息片刻等待發獎的人兒,所以兩耳聽著呢。主持人邀請了,暢銷書作家餘立虹作家上台來發獎,他覺得這名字是女人的,才張開了眼睛。
她穿著白加黑的知性女裝,高跟鞋踩在地毯上輕盈而無聲仿佛淩波微步,長發披肩幹淨動人,戴了一個黑邊框的眼鏡,歐陽必拓好久才認出居然是她----木婉清。
她接過小姐給的獎品不露聲色的走到他的麵前。
“婉兒。”他輕聲的嘀咕道。她朝歐陽必拓眨眼,並且示意一會外邊見。對了,就是這雙會說話的眼睛,與別人不一樣的是,他們都等待作家伸手再握手,而他則情不自禁的自己抓了她的手,對的,就是這份熟悉的溫度,三十七點五攝氏度左右,她是人,嘿,不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