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雪舞影動(1 / 2)

最後一劍劈出,沈七心中無喜無憂。低頭望著染滿鮮血的青色長袍,惋惜地搖了搖頭,眼中的狂熱目光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異常冷靜的目光。而此刻他和莫乘之間隻有不到五步之遙,在他身後是慘叫不已的糧船幫幫眾。

莫乘感覺心在變冷,眼中露出悲憤的神色。沈七的武功之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著兵刃散落一地,卻無一人死亡的場麵,饒是以莫乘的心狠手辣也知道是對方有意為之。那麼沈七武功之高實非自己能想象。可是糧船幫今日即使沒有人傷亡,但損失慘重卻已經是成了不爭的事實。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道激發起了他體內的怒火,目露凶光,使他忘記了心中的害怕,狠狠望著很隨意站在麵前的沈七。

“不想死的就趕緊離開,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沈七淡淡的說道,如同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經過剛才的經曆,糧船幫的幫眾卻清楚的知道沈七不是在開玩笑,任誰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做賭注。開始還有些猶豫,不知道是誰開的頭離開,霎時走了大半,隻剩下莫乘的幾個死黨,站在莫乘的身後。彪悍的身軀也掩飾不住內心的寒意,沈七雖然沒有大開殺戒,但是劍法中蘊含的霸氣已經深深印在他們的腦海之中,隻怕這輩子也消失不掉。

莫乘知道糧船幫從此刻開始完了:即使自己將這幫人再次聚集到一起,也不過是一群被削了銳氣的行屍走肉。緩緩從剩下的十餘人中走出,手中提著一把長柄大刀,眼前的沈七長劍入鞘,隨意的握在手中,靜靜的站著。卻讓他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寒意,似乎沈七就是一塊凝固千年的寒冰。

不是沈七仁慈,他在出手的時候發現自己真的很難將生命不當一回事,隨意的去殺戮,即使他知道自己做了也不會有法律來製裁自己,可是在出劍的刹那每每改變了方向,這讓他覺得原來殺人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至少對自己如此。看著站出的莫乘,沈七眼中隻有憐恤,似乎在看一件即將消逝的美好事物。

剩餘十來名幫眾似乎看到了莫乘眼中決一死戰的神色,都湧到他麵前,每個人都感覺到了死亡的味道,他們都過得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豐饒的巢湖讓他們養成了強悍凶狠殘暴的性格,燒殺搶掠的事他們絕不少幹,這一天是他們預料之中的一天,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他們從未懼怕過。

莫乘凝望沈七一字一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什麼好可惜的。今天我就和你痛快一戰,隻是希望你放過剩下的這些兄弟,江湖就是這樣,我從來沒有懼怕過。”沈七毀了他大半輩子的心血,這隻有用鮮血去償還。

沈七絲毫沒有因莫乘的‘豪氣’而覺得自己有什麼做的不對,換著任何人隻怕隻能做出和自己同樣的選擇。淡淡道:“我剛才給過他們機會,是他們自己沒有珍惜,江湖不會憐惜弱者。”

糧船幫剩餘幫眾竟是感覺到了沈七心中無盡的哀傷,聽到他絲毫不帶情感的言語,大聲道:“幫主!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大家一起上把他給廢了。”莫乘抬手止住了他們,眼中泛起陰寒的神色,大喝一聲,手中大刀劃過一道亮麗的弧線,準確的向沈七劈去。

好一招‘力劈華山’,沈七的瞳孔在放縮,讓人覺得托大的是他並沒有去拔長劍,隻手空拳的看著那瞬間到了跟前的長刀,即使淩厲的刀鋒將他鬢白的長發吹起,依然不為所動。

糧船幫的幫眾看著這怪異的場景,本來脫口而出的歡呼聲竟然叫不出來。身在其中的莫乘更是感覺難受:雖然沈七沒有出手,手中也沒有出兵器,幾乎自己隻要加把勁便能將對方劈成兩半,可是他偏偏生出無力的感覺來,似乎這一刀劈下去,死的不是沈七,而是他自己一般。

沈七不是神,當然不會厲害到控製他人的神經。可是他就在莫乘一刀劈出的刹那似乎感觸到了什麼,整個身心浸入了‘雲夢大澤’的心境之中,瞬間把握住了莫乘手中長刀的每一點滴的變化,便是對方心神的變化也感覺到了一二。眼看著長刀風聲淩厲,然而在他眼中竟是處處破綻,這些破綻不需要一一去理會,隻要找到其中的一處就夠了。

莫乘的長刀到了沈七跟前不過三寸的地方,然後他看見沈七對他微微一笑,猛的打了一個寒顫,發現頭頂上一片雪花緩緩飄落。在已經升起的晨陽下發出詭異的光芒,他茫然向上看去,卻隻見到沈七一指修長的手指抹在自己的長刀之上,那正是自己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處,一口真氣頓時回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