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遙一聲長笑,陰森道:“你又錯了,這句話該由我說才是。”說罷掌勢一卷,竟然將沈七和何太衝兩人全都籠罩在其中,口中清吟道:“朝陽神掌第一式:日出東方!”
沈七一聲歎息:他勉強接下何太衝的最後一劍,雖得不死,卻也耗盡了全身的真氣,此刻範遙真氣一經恢複,便不留活口,倒也像他的為人,隻是自己再也沒有能力去閃避。他此刻腦中縈繞的仍是何太衝最後一劍的精妙,而不是思索如何求饒脫身之法。
何太衝抱著朱夫人也是無盡的歡喜:他師從昆侖白鹿子,後來白鹿子因和明教中一個高手爭鬥而死,不及留下遺言。眾弟子爭奪掌門之位,各不相下。何太衝年輕時英俊滯灑,深得他師姊班淑嫻的歡心。班淑嫻乃是昆侖派中的傑出人物,年紀比何太衝大了兩歲,入門較他早,武功修為亦不在他之下。何太衝得班淑嫻極力扶助,兩人合力,勢力大增,別的師兄弟各懷私心,便無法與之相抗,結果由何太衝接任掌門。他懷恩感德,便娶了這位師姊為妻。門派之內師姐弟成親本來也算是一件大大的美事,但兩人之間須無多少男女情愛。少年時還不怎樣,兩人年紀一大,班淑嫻顯得比何太衝老了十多歲一般。何太衝便不如何待見班淑嫻,娶了好幾個小妾。他和朱長齡的夫人本來並無深厚感情,本就是利用她來打探消息,此刻他機緣之下使出縱橫十九道的最後一劍,如同何足道附體,心中充滿了柔情,便覺就是和朱夫人一起死了也自無礙。
範遙見他二人混不在意自己的掌力,似是極為瞧不起自己一般,不禁怒笑道:“也罷,我便送你們一送,去黃泉路上再述心得。”雙掌一錯,不分先後向沈何二人拍去。
沈七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終是化成跟前的景色,淡淡瞧了何太衝一眼。騰地心中一酸:原來在這最後關頭,他想到的不是自己前世父母,也不是今生的師父,而是蘇千凝,那個行至獨特的女孩,也不知道她現在何方?
便在此時,懸崖旁的洞口中猛然傳來一聲巨響,如同一頭炸雷在眾人耳邊爆炸一般。眾人腦中一陣轟鳴,連眼前的物事都變了模樣。範遙吃驚之下,拍向兩人的掌力更是一頓,隨即便感覺到一股龐然無匹的氣勁從洞口衝出,卷起漫天的石屑,洶湧而至。
眾人尚未明白過來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已然身不由己被這股氣流衝出懸崖外。何太衝全力施展出最後一劍,內力也自耗盡得七七八八,本來以為必死之局竟然又有了變化,頓時被這突來變故驚得呆了。範遙一聲驚怒,等明白過來眼前變化的時候人已在空中。看到眼下望不著邊際的雲霧,他心中頓時生出一陣絕望,卻又不甘就此死去。全身功力逋發,想要阻止下墜之勢,然而身在空中,無處借力,任你修為再強亦是枉然。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眼前雲霧翻騰,景色變化更是迭撞而至,讓人生不出半點希望。
沈七亦是一般的被這股氣流卷到空中,他先是一驚,隨即才想到這是怎麼了?他人在空中,一身內力盡皆耗盡,便是完好之時也無法和著自然之力相抗,心中流過淡淡的哀傷。
剎那間,過往所有深刻難忘的回憶,例如在漢水之旁遇見俞蓮舟、被亂法掠下武當山、問凡莊無憂無慮的五年、被十三飛鷹的十幾次截殺、和蘇千凝的初遇、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張三豐、見到黛綺絲時的驚豔,都在電光石火的空隙裏,迅疾掠過心頭,接著是一片空白。
然後感到身體迅速下墮。
就在這生死存亡的剎那,忽然完全呼吸不到任何外氣,而內息卻像火把般‘蓬’的一聲被點燃起來。
隻是這次實在太過莫名其妙,忽然之間就被卷到空中。他回想起剛才的情景,人在絕境之地連腦子都比平時靈活,這一想便大概猜到了其中的緣由:原來他們從石室之中出來之後,到了這處懸崖,隨後張宇清等人也用zha藥炸開石門跟了進來。一眾人進了石室隻見到石室內濃煙滾滾,卻無半個人影。眾人又是驚駭又是吃驚。經過一番仔細搜索,終於給眾人發現了一條隱秘之極的通道。眾人歡喜之下便跟了進來,無奈走了一段石道,便被一扇石門給檔住。大夥失望之下又用zha藥將其炸毀,這一次zha藥之地和沈七四人所在的懸崖十分接近,加上洞口又十分的狹小,這一下竟然產生了龐大的氣流,不但將沈七四人卷到懸崖外,便是張宇清等人也差點傷了自身。
他們一路遇門炸門,終於給他們到了懸崖上,卻仍是一無所獲,隻發現了被氣流釘在石壁上的殘片斷劍……
再說範遙等人雖然不明白出了什麼事情,卻各自在奮力求生。人的潛能是無窮的,範遙雖然無處用力,卻將一身修為施展得淋漓盡致。隻見他深深吸了口氣,運足十層的朝陽神掌,瞧見懸崖旁一處凸起的大石,猛地一聲大喝,掌力拍去,頓時將下墜之勢減去不少,跟著雙手在山壁上一按,又是一掌拍向下方的大石,如此被他一拍一按,阻住了下墜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