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就有一個女傭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一手端著托盤,一手提著咖啡壺,趕了過去。
“你別進來,我沒穿衣服。”那年輕人說。
從半開的房門口,兩人笨拙地交接了咖啡壺與托盤,這時年輕人問陳洋誰被殺了。
“一個像我一樣的老家夥!”大師道。
“哦,那不是您。”
李紅聞聲大笑,扭開了客廳裏的電視機。
那年輕人關上門,消失了一兩分鍾,然後又出現了。這一次吆喝的是:“果汁!”
女傭再度神奇地從天而降,端來了一壺橙汁和玻璃杯。年輕人總算在客廳裏出現了,說他現在才算比較清醒。他拿起電視遙控器,問起那個倒黴的老家夥到底是誰,是他認識的人嗎?陳洋把整件事的扼要轉述給他聽。年輕人不停地轉換頻道,一邊說這的確是一件倒黴的事。那老頭兒的家人怎麼不去地方上的執法單位控告?殺他的就是警察呀。找不到他想看的節目,年輕人站了起來,同時生氣地說,這樣的悲劇真讓他震驚。
“董丹寫了一篇關於這件事的報導,結果不準登。”陳洋道。
“董丹是誰?”年輕人問話的同時,眼睛一直沒離開電視屏幕。
“是個記者。你見過他。”
“我見過?”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文章在出刊前幾天被查禁了。”
“喂,”李紅朝那年輕男子發出嬌嗔,“你到底讓不讓我看電視啊?”
“你們女人怎麼會需要這麼多洗發露?”年輕男子問,“每個頻道都在賣洗發露!”他一邊繼續轉換頻道,一邊繼續跟董丹說:“換一家雜誌發唄。少說還有好幾千家報刊呢。”
“沒人敢發。”董丹道,“這是個敏感話題。”
“怎麼會是敏感話題?”
“因為有農村黨幹部對農民施暴……”
“噢,農民。他們還活在中世紀。”
“說到農民別用那種語氣,啊!”老藝術家道,“你爹也是農民出身。”
“所以我跟他設法相處。”
“你能不能幫他登這一篇文章?”老藝術家問道,假裝沒有看見李紅在旁使眼色。
“你想在哪家報刊發?”年輕男子對董丹道。
“哪家都成。”董丹回答。
“好吧。把你的電話號碼留下,我會讓他們打電話給你。”
“那我怎麼把文章給您呢?”董丹問他。
“把文章給我幹嘛?”年輕男子顯得不耐煩了。
“您不得先看看?”
“我不用看。”
董丹望著他。
“明天你打個電話給我,要不我該忘了。”他給董丹一張名片,上麵什麼也沒印,除了他的名字與電話,用的是娟秀的燙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