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竽把小玉印放在掌心把玩,搖搖頭,柔聲低語:“『芮希』這兩個字這麼美,我怎麼舍得磨掉它們呢。”
她把玉印珍愛地放進了錦囊裏,小心地扣好,然後放在炕床邊上,和她的香囊、繡帕、手鏡等寶貝們放在一起,閉上眼想睡時,忽然覺得有些不妥,便起身把錦囊單獨拿來放在了枕邊,然後閉眸正準備入睡,不知為何仍覺得不放心,又把錦囊塞進了枕頭下,靜靜地躺了一會兒,還是有種不踏實的感覺,幹脆翻身坐起來,從包袱裏找出了各色絲線,挑了幾根配上色,然後打了一條絡子把錦囊穿起來,戴在頸項躺下,這才終於睡得安穩了。
次日早晨,她在重重的拍門聲中醒來,人一醒,就立刻飛快地把錦囊塞進貼身小襖裏,這才又套上荔枝色的緞襖,急忙起身開門。
“迎月姊姊?!”乍然看見迎月,她呆呆地傻住,以為自己睡晚了,急忙說:“我馬上就去廚房攏茶爐子!”
“你今天不必去廚房了,我叫疊翠去替你一天。”迎月走進屋,環視屋內,含笑說道:“這間屋子果然暖和,我當初沒跟你說錯吧?”
“是。”花竽點了點頭,有些緊張地看著她,不知道她剛剛說叫疊翠替自己一天是什麼意思?
“昨夜辛苦你留守了,昨天府裏人人都在玩樂,你卻要守著『雲養齋』,心裏一定很不是滋味吧?”迎月逕自在炕床上坐下來,笑吟吟地對她說。“我想了想,也覺得對你過意不去,所以決定今天放你出去玩一天。”
花竽一聽,驚訝地睜大了雙眼。她驀然想起昨夜淩芮希說的話——
你想要什麼?說來聽聽看,我能做到的都會盡量補償你。
她沒想到淩芮希的補償來得這麼快,雖然迎月的話裏並沒有提到淩芮希,不過從她臉上看起來笑容可掬,但眼神卻十分冰冷淡漠就可以猜得到,放她出去玩一定就是淩芮希的意思了。
“多謝你,迎月姊姊。”盡管迎月看起來並不十分情願,但她還是由衷道謝。
“你可以去大爺的涵碧館找風竺,也可以去五爺的古遺堂和六爺的翔鸞閣找雪笙和月箏,還可以到園子裏去逛一逛、玩一玩,晚飯以前回來就行了。”迎月的臉上極力掛著平靜的微笑。
“多謝姊姊,我一定會早去早回。”花竽欣喜地撫著胸口,那兒有淩芮希的錦囊,彷佛是一種交換禮物的心情,她仔細保守他的秘密,而他成全她的願望。
“花竽,我希望你能了解,你如今是『雲養齋』的人,而『雲養齋』有『雲養齋』的規矩,我相信你是聰明的,知道什麼話該說不該說,我相信你不是那種會到處興風作浪的人。如果你跟你的姊妹們胡說了什麼話而惹出風波來,到時候咱們可都要一起遭殃,誰都不會有好日子過的,你明白吧?”迎月凝神端詳著她,眼中帶著一些防備和淡淡的憂慮。
花竽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姊姊放心,我出去絕不會亂說話。我到『雲養齋』這半年來的表現,姊姊應該可以信得過我。”她的性子本來就不喜歡興風作浪,隻是單純想見一見好久不見的姊妹們,迎月是多慮了。
迎月淡淡一笑。“那就好,你去吧。”
花竽福了一福,笑盈盈地欠身離去。
迎月見她走遠了,轉過身去掀了掀炕床上的枕頭和被褥,然後又翻了翻放在炕邊的小包袱,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這才慢慢地離開花塢。
花竽對王府裏的路徑完全不熟,費了一番工夫才找到“涵碧館”。她聽淩芮希說過,大爺對風竺疼愛有加,真正親眼看見以後才知道淩芮希說的一點都不假。風竺在“涵碧館”裏是真正的頭等丫鬟,管著幾個大小丫鬟,身上穿著新做的衣裳,不像她,還是穿著舊日半新不舊的緞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