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氣,多半是這樣,如果烏雲漫天,朔風漸起,總會有陰冷的日子,可如果第二天大風吹走了厚雲,又吹來了太陽,溫暖和煦會悄悄前來,帶著夏日未盡的錯覺。
慕尼黑的狂歡與騷亂隨著秋雨的衝涮,漸漸在人們的記憶中洗盡。破天荒地,政府不僅賠償了猶太商戶的損失,更譴責那些不義的人。但是,沒有懲罰,肇事者依舊逍遙。
從猶太會堂回到家裏,錢伯斯夫妻沉默不語,各自想著心事。
“怎麼了親愛的。你飯都沒怎麼吃。”錢伯斯先生關切地看著妻子,希望她不是為弗蘭克和曦曦擔心。也許,她是對的,誰知道未來會是怎樣呢!
“我很擔心。”錢伯斯夫人憂心忡忡。
“還是慕尼黑的事?”
錢伯斯夫人點點頭。
“好了,你父母還有哥哥,都沒什麼太大損失。弗蘭克也平安。你還擔心什麼?在會堂的時候,我們也討論了很長時間,要知道這種事不光德國有,也不是今天才開始。”
“我們和他們不一樣。我們可以想想辦法。可那些人,有心無力,他們哪兒也去不了,隻好自己安慰自己。”猶太人,也並非個個是有錢人。
“那你想怎麼辦?願聽高見。”
錢伯斯夫人想了想說:“我想把阿爾波特送到維也納他姨媽那裏。”維也納,那是遍地鮮花和音樂的聖地,是最好的選擇。
“我不認為德國和奧地利有什麼區別。”錢伯斯不置可否。
“那就去英國。弗蘭克也去,現在還不算晚。”
“我們的財產是受到限製的。在英國,怎樣生活?還是讓阿爾伯特去維也納吧。”錢伯斯先生扔下一句,出門去了。
然而,維也納的消息令人震驚!一場真正的屠殺,早有預謀,又悄無聲息。浪漫之都從此蒙上了猩紅的顏色。維也納姨媽一家逃回了慕尼黑。愁雲慘霧籠罩了錢伯斯一家。
這一年的冬天似乎來得特別早。施耐德家的壁爐早早燃起跳動的火焰。周末的夜晚,弗蘭克和曦曦坐在爐邊,光影掩映,曦曦呆呆地出神。
“曦曦?”弗蘭克小聲呼喚,她眼角有一抹憂傷,但他無法抹去。
“阿爾伯特不能去維也納,他能去哪兒?”曦曦像是問,又像是自問。
“曦曦,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弗蘭克摸摸她的手,盡管靠近爐火,還是那樣的冰涼。
“哈克,他不會再來鎮上了。他,從鎮中學退學了,要去法蘭克福做學徒工。”曦曦的手被弗蘭克握了,覺得溫暖了不少。
但是,哈克,要離開了。在這日漸寒冷的日子,哈特先生失了業。這該是怎樣難過的冬天,一個月七馬克的救濟,六個孩子,而且,還有一個是嬰兒。
“我們能幫他的,可他說什麼都不願意。他說要靠自己的雙手養活家裏人。”在這個蕭條的年代,冬天的溫暖也是奢侈。
也許,我需要再努力一次。
冬日,雷根斯堡中學在一場初雪中益發雋永。
“哈克,看這兒,是圖書館,是我最喜歡的地方。那邊,是教室。還有那邊是宿舍,是寄宿學生住的。你知道嗎哈克,有很多學生都是遠道而來求學的。學習知識,將來才能發揮更大作用。”曦曦耐心的介紹學校的一切,希望哈克能有興趣,希望他能重新回到課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