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已經做好準備林鶴書催他早點睡,類似於上次那什麼風邪易侵之類的話,結果林大夫似乎隻是隨口一問,沒有要多說的意思,江嶼眠不上不下的,看著屏幕,不知道想好的理由還要不要說。
林鶴書頓了頓,道:“我下周搬回去。”
“什麼?”江嶼眠不明所以,意識到他在說什麼之後下意識坐直,“不行!嘶——”
理發師原本在給他做護理,他這樣一動就扯到了頭發,急急鬆手,連聲道歉,他也無暇去管,強調:“不許搬。”
他用生硬的語氣說著聽不懂的話,理發師又說了一次對不起,江嶼眠擺擺手,示意跟他沒關係,再開口多了個理由:“剛裝修完,要多通通風。”
“做過甲醛測試了。”
江嶼眠當然知道沒問題,裝修材料都是他定的,在他原本的計劃裏就是越快越好,現在後悔了,眉目間滿是不虞。
林鶴書平靜地注視他,眉毛壓著眼窩,他的長相其實很鋒銳,眼神深邃,但看人的時候總是平靜又包容,作為病人大概是很安心的,而作為希望他改主意的人,江嶼眠隻覺得棘手,他放軟了語氣:“為什麼要搬回去,哪裏不舒服你可以改。”
耳畔又響起剛剛聽到的鑰匙落下時不算分明的回響,他其實知道答案。林鶴書也早就說過會搬回去。
這樣的話在這個時候說來像是一種對江嶼眠遲遲不歸的“報複”或是“威脅”,林鶴書沒有這個意思,安撫道:“年前我都會住在這邊,螃蟹和植物都不帶回去,以後也會過來照看。”
江嶼眠聽了沒多高興。
還是那句話,他們隔了十萬八千裏,林鶴書住在哪都不影響他們電話聯係,但他不希望林鶴書離開他的地盤。
於是嘴角拉得平平的,非常刻意地展現自己的情緒,希望林鶴書可以妥協,可惜沒有,一直到電話掛斷,他都沒能說服林鶴書改變主意。
他們耗了三天,這三天內,江嶼眠軟硬皆施,林鶴書八風不動。
三天之後,江嶼眠沒再提這事,他趁著莫裏森去過結婚紀念日,直接買了回國的機票。
家裏跟他走的時候沒什麼兩樣,玄關多了幾隻紙箱,一部分是他的快遞,林鶴書沒有拆,他自己也不記得裏麵是什麼,另一部分他倒是記得,裝修時林鶴書搬過來的紙箱子。
這就要走了?
江嶼眠冷哼一聲,把封好箱子都拆了,然後裝模作樣給林大夫發信息:「你回家沒?」
林鶴書:「沒有」
江嶼眠:「不是五點下班嗎?」
林鶴書:「還有點資料要整理」
江嶼眠:「那你先別走」
林鶴書:「怎麼?」
江嶼眠:「我給你點了晚餐,送到你診室了。」
一個小時後,天色已經完全轉黑,醫院裏除了急診和住院部基本已經沒有人,診室的門才被敲響,林鶴書放下筆起身過去,門外的人兩手插兜,眼神不善。
江嶼眠難得在他臉上看見名為意外的表情。
確實是意料之外的見麵,林鶴書笑了聲,後退一步讓出路來。
江嶼眠一語不發,身姿款款,腳步輕慢,不過兩步,他硬是擺足了派頭,停在林鶴書跟前,傾身過去在他頸邊輕輕嗅聞,不知聞出了什麼,毫無預兆地,揪著他的衣領狠狠親上去,急切而蠻橫地糾纏攪動。
牙齒磕破了嘴唇,身體貼著身體,鐵鏽味在唇舌間彌散,灼熱的氣息在方寸間流轉,分不清是索取還是發泄。
哢擦——
門在身後合上,如夢初醒。
林鶴書安撫地碰了碰他的臉:“沒人,我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