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芸娘看著兒子,眼裏帶著心疼,可她說不出讓他不要這樣拚命的話,他如果不拚命努力,可能哪一天就會丟掉性命,他們謹慎小心了五年,差點就以為那些人不會再對他們出手了,可今夜還是來了。
她的兒子,自從三歲離開侯府時每日卯時起床,跟著沈一、沈二練習一至兩個時辰的功夫,洗漱稍作休息後,又跟著夫君識字,學習各種史書文集,近兩年開始沈澤會給他講一些京城各大世家,朝廷律法,軍中事務及紀律,還有經商之道,為人處世,交際往來,許多東西沈皓宇幾乎是一點就透,天生的文武全才。
去年年初,沈皓宇主動提出讓爹爹給他講一些京城中暗處的事情,沈澤了解自己的兒子,雖然年齡小,可生在沈家,注定要被拉入泥潭當中,不可能獨善其身,稍作沉思後,就一點一點的讓他開始接觸那些事情。
直到今日,看著兒子的成長,沈澤和沐芸娘心裏滿滿都是心疼,他的兒子,原也可以同大哥和老四的兒子一樣,幼時肆意玩耍,到了年紀去到京城最有名的鴻儒書院,和同齡人一起成長、學習,可現在小小年紀卻有了沉穩之相,小手上滿是厚厚的繭子,從未道過一聲辛苦,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堅強的令他愧疚又心痛。
看著兒子堅毅的樣子,沈澤心裏風起雲湧,恨意滔天,至今夢裏還時常出現父親那日臨行前的笑容,“澤兒,這次你在家中好好等著父親,最多半年,爹就能得勝而歸,下次再換你出征,為父也為你送行,好了,不要不高興了,正好也在家多陪陪芸娘和皓兒,為父走了,走了,走了。”那一聲聲走了,在夢裏仿佛回音般回蕩在耳旁,每次都是大汗淋漓的被芸娘喚醒。
父親走後半年,他欣喜的等著父親榮歸,可卻收到了父親陣亡的消息,一時心神大亂,被人鑽了空子,身中劇毒,三個月後才醒來,醒來後一切都變了,父親被追封,大哥成了現任忠勇侯,母親更加疏離,他因中毒武功盡失,從此不能離藥,自也丟了副將的職位。
當得知父親可能被人謀害時,他雙目赤紅的去找母親,希望她能遞牌子,隨他一起進宮麵聖,讓聖上徹查父親的死因。
母親當時的反應至今他都想不明白,“澤兒,我知道你與你父親從小就親厚,可他已經死了,現在我們侯府有你大哥,你二姐也嫁到了林相府,婚事雖然倉促,但好在在熱孝中完婚,也算合禮數,你就不要捕風捉影的胡亂揣測什麼了,安安穩穩的當你的侯府三少爺。”
他當時隻覺天昏地陷,母親雖然從小不喜與他親近,可與父親是二十多年的夫妻啊,怎會如此?明明傳回的消息有問題,為何不願再查?那日他在母親院裏跪了一天一夜,芸娘怎麼拉他都不起來,直到暈厥才被人抬回了院子,醒來後他心灰意冷,憤然帶著妻兒離開了侯府,離開時隻帶了隨身的衣物和一些貼身物件,五年,他再沒有回過侯府,侯府似乎也忘了有他這個三少爺,他們再無往來。
這些年靠著父親留下的暗衛,和一些私產,才勉強生存下來,自從離開侯府後,處處受挫,以前認識的人紛紛變臉,讓他真實的體驗了人心易變的道理,五年前那些零星的線索,也沒有什麼突破性的進展,隻查到父親的死可能跟現任大將軍韓祿有關,但一切都沒有切實的證據,他心中雖急切,卻也知道不能著急,不管多久,他都一定要查到害死父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