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以前考古出身,儀器設備也背得慣了的,雖然這身體被斷定為不適宜習武,一年多來經他這麼折騰,也算派得上用場。
黃翎羽還沒嫌辛苦,肖清玉卻先看不過眼了。
老師父微微一笑,慕容泊涯趕緊夾緊了屁股去幫忙。
這兩日,慕容泊涯都是自己一人獨占大床,讓黃翎羽去幕屋頂席地磚,饒是他臉皮夠厚,也覺得自己小器。即使現下兩人還相互看不對眼呢,他也越發不好意思起來。
當然了,硬氣是必要的,既然黃翎羽不先開口服軟,他也硬氣地不同他說話。
這個慕容泊涯是大家族出身,在家裏受慣了服侍,也做慣了人上人。但也有個好處,就是極能適應環境。到了外麵的地頭,遇上黃翎羽這麼個不對路的人,也從沒有想過要用自己的身份地位來欺壓,隻是梗著脖子對著幹。
過了護城河出了一兩裏地,終於漸漸見有農戶。田地間也疏散著小片小片的池塘。因為時值夏季,全被荷葉覆蓋了,白色的粉紅的大朵的荷花散布,有的已經凋成了鮮嫩的蓮蓬,有的卻才露尖角。
穿過樹縫間的陽光照耀得晃眼,空氣裏滿是荷香,連慕容泊涯也不禁高興起來。左右看看無人,縱身躍起,輕輕踏在荷葉上又飛身縱回,回來時手裏已經多了個蓮蓬。
他正掰開了蓮蓬剝出蓮子,突然看見黃翎羽一雙眼睛正閃亮亮地盯著自己,想起師父曾說過這年輕人不適宜習武,心裏也說不出什麼滋味,嘴上卻道:“怎麼?沒見過輕功?”
“也不是,張管賬夜裏到廚房偷吃東西也是這麼飛來飛去的,我幾乎每天都見……”
真是!說話還能帶這麼氣人的嗎?怎麼能把他堂堂一個威武英俊風度翩翩的青年兒郎同那個又黑又胖的管賬先生聯想到一起呢?就算能,也不能這麼汙蔑他的輕功啊。
黃翎羽又道:“這蓮子不煮熟,能吃嗎?”
慕容泊涯掰下一粒蓮子,丟到他手裏:“自己試試看不就知道了。”話才說完,卻見黃翎羽就把那蓮子連薄薄的青皮一同丟進了嘴裏,不禁張大了口。
“不好吃,又澀又硬,果然還是應該拿回去煮糖水。”
也難怪他不知道新鮮蓮子還要剝皮,前世的時候都是直接吃曬幹了的蓮子燉湯。雖說出於工作需要,也認得一些食用和有毒植物,但就是因為蓮蓬太常見太沒有危害性了,所以才連試都沒有試過。
倒是慕容泊涯,見他若無其事地把苦澀麻雜的青皮一同咬細了咽下,已經無語,什麼話也不想說了。
◆ⅰ第6章院牆攻防
兩人在農戶裏買足了東西,一路走回,付了每人一文的進城資,才又回到了懷戈城中。
這時他們身上都負了許多東西,就連慕容泊涯也開始佩服起黃翎羽的耐力來。
“嘿嘿,看不出你一個臉泛風吹就倒的小子還能背這麼多東西。”佩服是佩服,口頭上還是要冷嘲熱諷一下的。
“沒去過泰山是吧,沒見過挑山工是吧,那裏的挑山工比我瘦弱的人多了去了,不照樣挑?哼哼,這天下的繡花套子草包芯子的人何其之多。”一邊說,黃翎羽一邊不怕死地上下打量泊涯,順便不屑地冷哼兩聲。
慕容泊涯不甘示弱地與他冷笑對視,腳底卻加了勁,一下子就將他甩在後頭。
然而隨著鐵井大街街口越近,不同尋常的咚咚聲響也漸漸清晰,慕容泊涯心中疑惑,直到遠遠看見懷戈當前門已被一群人包圍了起來。那些人服色雜亂,倒是刀槍劍戟在陽光下晃眼得很,其中幾人推著個巨木車正要撞開大門。那些規規矩矩的路人則爭相走逼,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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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戈城因為靠近南韓,時不時遭受南韓的侵擾,所以武風比之洛平京城更勝許多,路人們佩戴刀槍是十分常見的。不過一大群人舉刀舉槍在一個當鋪門口亂晃就不常見了。當頭一個牛眼大漢腰插雙斧,正是江北典幫頭子。
慕容泊涯知道這種涉及行會紛爭的事情,隻要不出人命,官府是不會出麵的了。他心中大罵,轉身迎上自後趕來的黃翎羽,扯著他袖子道:“走,後門。”
黃翎羽正跑得氣喘,微感愕然,卻仍然跟他回身奔跑,繞過幾處民房的間隙,到了另一條偏僻的巷子。卻發現,懷戈當後門也正被撞著。
典幫人多勢眾,若非懷戈當的火牆太高,牆頂還覆了防鉤鐃的圓弧琉璃,說不定還真要來個牆頭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