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眼淚又流了出來。
劉義知道勸不了,他今天來就是陪她的,隻要她沒事就好。
可能是這裏太安靜了,那不停抽噎的聲音總算是驚動了炕上的人,徐國立慢慢地睜開眼睛,扭過頭來看著,然後嘴角露出了一個相當難看的笑容。
“小萱,你回來啦!”那是無法形容的沙啞,語氣中透露著毫無生氣。
徐曉萱哽咽著點了點頭,慢慢地注視著那張因為病痛而蠟黃消瘦的臉孔。
他的身上插著很多的管子,有營養液,有輸液針,那些管子就像是盤條一樣盤在了他身上,可想而知病人會是怎樣的痛苦。
一雙尤入鷹爪一樣尖利的手掌伸出來,徐曉萱下意識的握了上去,觸手一片冰涼。
“小萱,你原諒爸爸,爸爸糊塗,當初聽信了你阿姨的意見,我後悔啊,後悔,自從你走後我就後悔了,萱,原諒爸爸!”那個老人老淚縱橫斷斷續續的絮叨著。
徐曉萱流著淚看著他,隻是一直點著頭,聲音哽咽在喉嚨裏麵什麼也說不出來。
看到了她原諒的模樣,徐國立的心中釋然了,這一輩子就算這麼交代了也就無所憾事了。
病房門外的長椅上,徐曉萱安靜的坐在那裏,病炕上的人閉著眼睛,墨青色的眼窩深陷著,原來病魔可以將人折磨成這個樣子,心中沒有恨了。
一個溫暖的身影坐在了她身邊,隨手遞過來一個飯盒,徐曉萱抬起頭,就看見劉義也是看著她,她知道他的擔心,隻說到自己沒事。
然後接過飯盒,默默地吃了起來,雖然胃口裏麵一直堵得慌,但是她還是要照顧到自己的小寶寶。
劉義也不再多說什麼,拿起飯盒也同樣的吃了起來,一時間樓道內都是飯菜咀嚼的聲音,誰也沒有多說一句話,畢竟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劉義,你先回去吧,今天我想陪陪爸爸。”她沒說出口,這也算是她唯一的一點孝心了。
劉義點了點頭,表示很理解的樣子,但是卻沒有離開的意思,“我知道。”
“我想出去走一走。”醫院裏麵的空氣汙濁,她不想讓肚子裏的孩子受罪,從門上鑲嵌的玻璃可以看出,徐國立還要再睡一會。
“我陪你!”劉義也站起身。
徐曉萱隻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就朝前走去,原來自己一直渴望的堅強都是紙糊的,現在巴不得能有個人來安慰自己一下,她也不知道傷心的是什麼,隻是覺得心裏一直堵得慌。
樓下大片的嚶嚶草坪翠綠著,到處透露著生機,和那個垂死的老人大相徑庭,溫暖的風吹著她散開的長發,迎風飛舞,略微有些蒼白的小臉楚楚動人。
徐曉萱是倔強的,這時候的苦楚不想讓任何人摻合進來,她走進自己的空間,直想封閉再封閉,如果能躲她都想躲得遠遠地,就讓自己一直保留著恨,起碼他還是一直活得好好的。
劉義想不出勸解的言語,索性就一直跟著她,他知道她心裏難過,真想給她一絲安慰,告訴她他是可以依靠的,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他都會一直留在她身邊,可是那些話他說不出口,回中海之前他已經表達過無數次了,但是她都沒有答應,何況是現在,他的小萱一直都是倔強的。
走了一會,心中的煩躁似乎紓解了不少,她想在爸爸有生之年,再陪他幾天,索性今天就搬回家裏吧。
她和劉義說了自己的想法,誰知道劉義卻比她還要激動,隻說了不行,如果她在中海,就一定要留在他家裏。
徐曉萱眨巴了幾下眼睛,然後若有所思的說道,“劉義你是不是還有事情瞞著我?”
現在換劉義支吾了,不過該來的總會來的,她還是一五一十的將那對母子的所作所為說了出來。
聽了之後徐曉萱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似乎都在意料之中了,他才不會傻傻的以為,那個女人會一直守著自己的父親,以前就已經顯山露水了,何況是現在這麼病重的他。
不過她們能將他安排在單間裏麵,這還是說的過去的。
“其實我早就想到了,今天來這裏,這麼長時間都沒有看到他們,我就已經知道了。”徐曉萱很是平靜地說著,她不會指望那些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來攙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