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龔朔日的記憶中,還不曾見釋穹發這麼大的脾氣過。
“龔朔日,你為什麼放走她?”龔釋穹狂獅般的怒吼幾乎震動了整座梭羅宮,一張高腳椅已被他摔個稀爛,滿地的木屑殘渣。
龔朔日揚超一邊劍眉,伸手掏了拘耳朵,冷靜自若地笑道:“沒想到你發起脾氣的模樣還真像個男人,這倒是一個新發現。”
"別跟我嘻皮笑臉!”他冷冷喝斥。“沒有我的允許,你憑什麼放走我梭羅宮的人!”
“釋穹,儂意兒是寶閣瑤池的仙子,又不伏你管,什麼叫你的人哪,該不是你對她有意思,否則幹麼不放人家回去,還口口聲聲說是你的人?”龔朔日交疊著長腿,百思不解地盯著他。
“誰會對那種做事顧前不顧後的蠢蛋有意思!"他憤怒地駁斥,卻又無法解釋自己為何如此勃然大怒。
“玩弄人家也得適可而止,別玩過了頭反而弄假成真了。”龔朔日笑謔。
“天帝近來對你我的明言暗示,你難道一點也不在意?”他勉強壓下怒火,但心中莫名的煩亂和焦躁更形強烈。
“你說婚姻之事嗎?”龔朔日也正經起來了。
“當然是婚姻之事,難道天帝示意七天女和九天女接近我們,隻是為了當我們的幹妹妹嗎?”他沒好氣地。
龔朔日暗暗覺得好笑,平時都是釋穹比他冷靜,今天怎麼反而倒過來了。
“這件事的確也讓我非常困擾,但又與儂意兒何幹?”他刻意把“儂意兒”三個字咬得重一點,留意釋穹的反應。
果然,龔釋穹的眉峰漸漸蹙緊了,明眼人一看也知道他此刻正煩亂得緊哩。
龔釋穹察覺到朔日饒富興味的眼神,硬生生把煩躁的情緒忍耐壓抑下來,他可不想給朔日亂點鴛鴦譜的機會。
“七天女和九天女的事,你我都不知該如何擺手了,但你可知道,王母娘娘似乎也有意將她座下的晨貝仙子捐贈給我。”龔釋穹明白說出。已裏的臆測。
“哦!"龔朔日大感驚奇。“你怎麼知道?”
“用我聰明敏銳的腦袋猜的。”他斜睨了他一眼。
“你想太多了,一個小小的儂意兒就弄得你杯弓蛇影,唉,你糟蹋了一個可愛仙子對你的仰慕之心,太殘酷了。”龔朔日嘖嘖地搖頭歎氣。
“什麼可愛仙子,我看她是個滿肚子壞水的煩人仙子。”他輕斥。
“她煩人嗎?”襲朔日一臉恍然大悟的神色,點頭稱是,同情地看著他。“老是惹你動手‘輕薄’她,的確煩人得很。”
龔釋穹冷膘他一眼,十分不悅。“她跟你說的話還真多啊。”
“不多,隻說你威脅她、恐嚇她外加輕薄她,還說你的心腸惡毒,等著看她犯下仙現的下場。”他邊說邊笑個不止。“釋穹,你見時變成一個蛇蠍心腸的人,我怎麼都不知道。”
龔釋穹垂眸沉思,半晌,問:“她是這麼說我的嗎?”
“是啊,我可沒有加油添醋。”
“很好,就讓她這樣以為吧,如無意外,我的危機應該已經解除了。”龔釋穹支著下巴,漫不經心地說著,微征的神色仿佛瞬間失了魂。
“不管你口中的危機是真是假,別忘了七天女和九天女,那才是最大的危機。”他懶懶地接口,陪著釋穹陷入迷惆的沉思中。
“隻好裝傻嘍——”龔釋穹心不在焉地說著。“為了兩個女兒的麵子,天帝一定會等我們開口求親,我們隻好假裝聽不懂天帝的暗示,拖一天算一天。”
“但願天帝不會因此惱羞成怒。”龔朔日柔著額角,他自己已經有個頭痛萬分的難題了,再弄一個天女給他,他一定會瘋掉。
龔釋穹悶聲咕咬著,眯起雙眸遙望遠方,吃語似地淡淡說道:“我現在隻煩惱殷目國的大旱,再這樣下去,就要引發瘟疫了。”
龔朔日征愕住,心口像被擊打了一記,雖說他奉命行事,但覺得自己像劊子手,無意殺人,百姓卻因他而遭殃。
儂意兒暢行無阻地溜出梭羅宮後,隨即駕雲直返瑤池,雖然慶幸終於逃離了龔釋穹的掌握,但心底那份悵然若失的感覺卻總是揮之不去。
離開瑤池正好五天,她悄悄從蟠桃園的側門溜了進來,迎麵撞見正在運水的青娥、瑤姬仙子。
儂意兒定了定神,若無其事地與她們側身而過。“姐姐在運水呀,真辛苦兩位了。”
“意兒,這幾日怎麼不見你?”青娥仙子狐疑地看著她。
“我都在園子裏呀,隻是沒讓姐姐發現我躲在哪兒偷懶睡覺罷了。”她不慌不忙地笑說。
“早也猜到你是趁娘娘不在躲著偷懶了。”瑤姬仙子笑著搖了搖頭。
“姐姐可千萬別跟娘娘告狀。”她順勢合掌求饒,淘氣地皺了皺鼻尖。
“誰不知道你是個大懶蟲,我們才沒多餘的心思去告你的狀。”瑤姬仙子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
儂意兒摸了摸額,嘟著嘴陪笑道:“姐姐可知道娘娘幾時回來廠她輕輕巧巧地帶開她們的注意力。
“再兩、三天吧,你好好把握機會,等娘娘回來了,看你還敢不敢偷懶。”青娥和瑤姬說笑著,合力推著水車走開。
見她們走遠,儂意兒這才鬆了口氣,回瑤池以後,才發現瑤池的姐妹真是比梭羅宮裏的藍鸚和紫鴛可愛親切多了。
啊——回家的感覺真是太舒服了,她開心地在園子裏飛過來舞過去,終於,終於不必再為了會不會失去朱砂痣而擔驚受怕了。
她繞過閬風宛,神清氣爽地回房找晨貝兒。
“貝兒姐、貝兒姐——”她推門而入。
晨貝兒正臨軒勻妝,聽喚,驚喜地回過身來。
“死丫頭,你總算回來了,我真會被你急死,也會被你嚇死,正想著明天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親自出門找你去了。”
“急什麼,我這不是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她好生得意的模樣,根本忘了逃離梭羅宮的過程有多麼辛酸了。
“你究竟去了哪裏玩?不是下界吧?當心被日遊神告上一狀。”晨貝兒緊張兮兮地。
“放心,我去的是梭、羅、宮。”她拉長了尾音,笑望著晨貝兒驚駭的神色。
“你當真進了梭羅宮?也見到了龔釋穹?”晨貝兒心急扯著她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