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3 / 3)

四大天王和五方揭諦急急在後方追趕,暴喝——“穹吳王,萬萬不可抗命,快束手就擒!”

龔釋穹死命抱著儂意兒,他是鐵了心要帶著她一起逃了,他念動避水咒,筆直地飛身潛入水月河,急速奔逃。

儂意兒蜷縮在他懷裏,心略略亂跳,幾乎魂不附體,耳際充盈著排山倒海而來的呼嘯聲,她震動地望著龔釋穹,他咬緊牙關,認真凶狠的表情懾住了她,此刻的他仍是她心底最深愛的模樣,仿佛情願與她患難與共的神情。

她環住他的頸項,眸中淚光點點,緊伏在他懷中。“沒用的,你就算逃得過四大天王的追捕,也逃不過王母娘娘的法眼,別逃了——”

龔釋穹痛惜地緊抱著她。

“為什麼要弄到這樣的下場?你到底在搞什麼?”他絕望到幾近發狂的地步。

“我沒有別的法子可以忘記你,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你娶九天女嗎?”她痛哭地摟緊他。“你怎麼就狠心如此!”

“我狠心?"麵對她的指控隻令他覺得啼笑皆非。“躲我、不見我的人是你,說什麼從此潛心修行,永不與我相見的人也是你,當我決定娶九天女以後,你才來哭哭啼啼地控訴我狠心,意兒,狠心的人不是我,是你!”

“我終生姻緣無份,不這麼做還能怎麼樣?”她哭喊。

“我可以不娶九天女……”

“不可能的,你就算不娶她,也娶不了我呀。”她理在他胸前哭得聲嘶力竭。“不管怎麼樣,我都無法和你在一起,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

“意兒,知道太遲了嗎?”淩空忽傳來王母娘娘喝斥的聲音,兩人驚然一驚。

逃不了了,再也逃不了了。龔釋穹深知再逃也已無路,隻好抱著儂意兒分浪騰出水麵,躍上雲端。

儂意兒怯怯地抬眼一望,娘娘雍容華貴的臉上聚滿了怒意。

“意兒,你好大膽!"娘娘的莊嚴寶相此時已布滿了怒潮,她怒不可遏地罵道:“你竟敢偷走仙界蟠桃給你爹添壽,更想不到你會偷取天河水渡給殷目國,公然違抗天帝、冒犯天帝,簡直大膽大妄為了,要我向天帝如何交代!"

“求娘娘降罪。”儂意兒跪倒在她的腿邊,淚如雨下,這是她僅有的選擇,她不能後悔。

龔釋穹心一痛,被她毫不猶豫的反應給刺傷了,他斂下表情,緩緩開口:“娘娘,意兒所犯下的罪責由我來承擔."

“不、我不要!”她截斷他的話,落淚紛紛。“娘娘,我身心俱遭情魔所困,再也沒有資格留在娘娘身邊修行悟道了,求娘娘降罪貶我下凡吧,對我來說亦是一種解脫,求娘娘成全。”

龔釋穹霎時怔住,鍺愕於她眼眸中依依的離情,原來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娘娘,唯有如此,我才能徹徹底底忘記穹吳王。”她哽著聲乞求。“我不願再為情所苦了,求娘娘施思,讓我忘了穹吳王。”

龔釋穹征然仁立,原來她是真的想忘了他,並非一時衝口而出的氣話,寧願丟失仙界的身分也要忘記他。

“一世輪回六十年,再回到天界你仍然會想起穹吳王,到時又該如何?"娘娘深瞅著她。

“情關難過,便再繼續輪回下去,生生世世,直到忘了他為止。”她靜靜地掉淚,神色從容不迫。

龔釋穹僵立著,臉色逐漸刷白。

“你的心已被情魔所噬,縱使你想留下,我卻也留不得你了,是否生生世世輪回,自有命運來決定。”娘娘輕輕一歎,緩緩抬起右掌朝她天靈蓋狠狠拍下。

“意兒——”

在她的魂魄被打離體的那一瞬間,耳中聽見最後的聲音便是龔釋穹懊喪和自責的撕心狂喊。

她的魂魄墮入黑沉沉的天地,被強大的力量拖著直往下墮,意識漸漸模糊了,她的眼前看不見一切,所有曾經屬於儂意兒的記憶全都火滅煙消,盡成灰燼。

龔釋穹發出一聲淒厲的怒吼。

乍然風起,水月河泛起陣陣波瀾,絢爛的霞光投射在河心中央,蕩漾著,宛如星星點點的火焰.

她想忘了他,他偏不讓她忘,她害怕情關難過,他便要讓她生生世世過不了他的情關!

“求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她布滿淚水的容顏嬌泣著。

“我在等你想起來。”他低啞的輕喃,激切地狂吻她的嬌驅。

氤氳迷魅的夢裏見,一雙人影繾綣纏綿,沒名世俗的牽絆,沒有姻緣的束縛,也沒有任何入能幹涉,她撩人的胭體一遍一遍地在他懷中盡情綻放,沉淪在他饑渴放浪的情欲世界裏。

盡管銀雪色長發的男人一直不肯說出自己是誰,但她依然無法自拔地狂戀他,從她出生懂事開始,便活在這個男人的視線裏了.愛上他,仿佛是天經地義,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但為什麼,三十多年來男人的模樣始終沒有改變,但她似乎不敵歲月的摧折,已經一點一點地變老了,現實中的她漸漸老去,但不知自己在夢境中是何種模樣?是不是也會老?

她的夫君受不了冷若寒冰的她,另立了兩房側室,她一點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夢境衛那個男人的心。

“在你眼中,我是什麼模樣?"她靜靜偎在男人懷裏、指尖輕撫著他柔軟的銀雪色長發。

“美麗、慧黠、惑亂我神智的模樣。”他柔聲笑說。

“你覺得我老嗎?"她憂慮地問,雙手捧住自己的臉。

他移開她的手,將她的小臉緊緊正向心口。

“老與不老,我都一樣愛你。”他撫柔著她光潔的裸背,聲音帶著寵溺。

她欣喜地理首在他懷中,嗅著他身上好間的氣息、熟悉的氣息。

“我是不是曾經認識過你?”她輕歎,柔柔撫著他的心窩。“為什麼我隻能在夢裏看見你?”

他笑而不語,深情地瞅著她。

“你是誰?不存在於人世間嗎?”她換而不舍地追問。

“我存在於你的心中。”他吻著她的發,低啞地說著。“我一直在等你想起我,你什麼時候才會想起我?”

他眼瞳中浸著哀傷和受創似的痛苦,令她萬分不忍。

“為什麼我會忘了你?我怎會舍得忘記你?”她柔聲反問,淚珠跌在他的心口,熨著他微涼的心。

他把臉埋在她滑如凝脂的頸肩,低低歎道:“這正是我想問你的,但也許還要三十年,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為什麼要等三十年?"

“再過三十年,你就會想起我了,到那時候,我會想盡辦法把你求來我的身邊,你願不願意當我的侍女,永遠服侍照顧我?”他悠然輕撫她的臉蛋。“但是你不會有任何名分,永遠都隻能當我身邊的小侍女,願意嗎?"

她綻開了笑,輕咬著唇點了點頭。“我願意,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麼我都願意。”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奇香,莫名的熟定感仿佛愈來愈強烈了。

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他們也曾經這樣甜蜜纏綿的擁吻過。

“穹——”她不出自主發出囈語般的聲吟來。

龔釋穹震顫了一下,抬頭驚望她。

“我想起了這個字,穹,是什麼意思?你的名字嗎?”她茫然地問,纖柔的指尖輕劃著他的嘴唇。

“不管你想起什麼都好,隻要是關於我的一切。”

他悸動地捧起她的臉,瘋狂而炙熱地吮吻她,盡管隻一個字,都令他欣喜若狂。

“穹——”

她喃喃地喚,在浩瀚無垠的天地間,是什麼在召喚她?

是縹縹緲緲、深深淺淺的記憶,成就了她生生世世的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