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車到站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下了車的人們各自匆匆忙忙的奔赴自己的目的地。
周鳳鳴提著蛇皮袋漫無目的地向出口方向走去。
M市是她從沒有到過的地方。這個車站也是她從沒有到過的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車站的廣播裏,毛阿敏唱著播放一首略帶傷感,旋律優美的歌:
“你從哪裏來。我的朋友
好像一隻蝴蝶,飛進我的窗口。
不知能作,幾日停留
我們已經分別太久太久。。。”
平時,她對音樂不是很愛好,但是,聽到這首歌,周鳳鳴立馬喉頭哽咽,潸然淚下。
她像這首歌裏的盲目的蝴蝶一樣,飛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這個地方卻沒有一個人是她的熟人。沒有一個人在想著她等著她。
“西出陽關無故人”---一種悲涼感油然從她的心中升起。
她被自己所謂的家人拋棄了。
同時,她也拋棄了這些所謂的家人。
她不信自己離開那個家就不能生存。
她要活的更好!
走出車站,感到那廣播可能在一個很高的地方,車站外聽得更清晰了:
“你從哪裏來,我的朋友!
你好像一隻蝴蝶,飛進我的窗口。
為何你一去,便無消息。
隻把思念積壓在我心頭。。。。”。
歌聲如泣如訴,撞在周鳳鳴此刻無比虛弱的心坎上。
周鳳鳴在這首歌的旋律中哭出了聲。
此刻,有人在思念她嗎?她在思念誰嗎?她應該思念誰嗎?
不,她誰也不想!她不要軟弱!她要活出個樣來!
周鳳鳴下意識地擦幹了臉上的淚水。
她知道自己應該找一家收費便宜的旅館住下來,等天亮之後再作計較。
沒想到,以前看的武俠小說這時候幫了她:住旅館在古代叫“打尖”。她想自己第一件事就是找住處。
她現在就是離家出走的“玉嬌龍”---隻不過玉嬌龍是為了愛情出走,比她周鳳鳴出走的更有意義。
她現在也算是行走在江湖了,一股豪情不禁又升起在她心頭,
行走江湖,她應該防止人心險惡。時時處處安全第一。她提醒自己。
她本來要找旅館的,卻首先看到了車站出口處的售票處。
也許是舍不得這首歌吧,周鳳鳴走進了車站出口處的售票處。
售票處,有人在買明天早上的車票,有人在閑談,有人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她開始隻是想在這裏坐坐,看到這麼多人打瞌睡的人好像是準備在這裏過夜的樣子,她就決定在這裏將就一夜了。
她口袋裏跟付強借的一百元錢買完車票後隻有不到九十元錢了。如果在這裏將就一夜就可以省十元住宿費。
她沒有任何可以依賴的人,必須盡量節省。
她找了一個空座位坐了下來。
售票處裏什麼人都有,周鳳鳴沒有心思去注意別人,就閉目坐在椅子上裝著打瞌睡。
“你從哪裏來,我的朋友。
好像一隻蝴蝶飛進我的窗口
。。。。。。。。。。。
難道你又要匆匆離去,
又把聚會當成一次分手?”。
車站廣播裏好像反複吟唱著這首歌。
說來也怪,這首歌她剛開始聽心裏隻覺得酸酸的,聽了幾遍之後她覺得很有意思:人生有聚合就有離散,就像身為女兒的
遲早離開原來的家,那也不一定要是出嫁吧?比方她,現在這樣出走也沒什麼不好,起碼可以看看自己今後的生活有沒有
另一種可能。
嫁給付強由村姑變村婦,這樣的生活其實她的潛意識裏早就覺得太乏味了。
她其實很久以來就渴望來給自己來一場這樣的個命了。
這首傷感的歌後來變成抒情歌。
周鳳鳴在歌聲的催眠中在椅子上睡著了。
那歌,估計是她睡著以後,後半夜才停的。